眾所周知,天衍派獨特法門之下,但凡修煉者,頭發都會漸次轉白,更甚者修為越高,頭發的白色越純,色澤越亮。
就比方說蘇雪霖那一頭白發,簡直和一匹銀練似的,美的耀目。
蘇言嶽在蘇家也算翹楚,頭發也是白的近乎透明。
每天早上看自己的頭發是不是又白了一些,是蘇言嶽養成了多少年的習慣,更是蘇言嶽的驕傲。
結果現在自己看到了什麼?
鏡子裏的自己頭上一根白發也別想找到,滿頭銀絲一夜之間竟然全都轉黑!
如此慘絕人寰的事,讓蘇言嶽簡直要瘋了,牙刷摔在地上也不顧了,直接打開淋浴,跳進去就開始揪著頭發猛搓,什麼洗發水、洗滌液,就連香皂都用上了。
可直到搓的筋疲力盡,兩隻手都紅彤彤的了,頭發依舊黑亮如故。
蘇言嶽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軟,就坐倒在了浴池裏,神情絕望至極——
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趁自己睡著,把自己頭發給染黑了呢——
雖然這樣的情況也很驚悚,可總好過一夕之間,多年的修為化為泡影的慘重打擊吧?
“對了,叔祖!”想到蘇雪霖,蘇言嶽好像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頂著一頭**的頭發光著腳就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喵喵尒説
不管是自己走火入魔了,還是被人暗算了,怕是除了叔祖,再沒有人能救他。
興許是上天也聽到了他的祈禱,剛一出門,蘇言嶽就瞧見了搖曳花枝中,蘇雪霖的背影——
果然是天可憐見,叔祖竟然也起來了嗎?
蘇言嶽連平日裏要遵循的禮節都顧不得了,掉頭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就衝了過去:
“叔祖,救命……叔祖!!!”
如果不是頭發還濕噠噠的往下滴著水,蘇言嶽簡直以為自己其實還在做噩夢,並沒有醒來——
熹微的晨光下,自家叔祖正披著一頭綢緞似的烏發,轉身疑惑的看著他。
本來就很年輕的臉,這會兒瞧著竟然更是稚嫩,生生年輕了五六歲!
“叔祖啊!”所謂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蘇言嶽悲憤欲絕的一下跪倒在地,抱著蘇雪霖的腿就開始嚎啕:
“孫兒不孝,讓叔祖您遭受這樣的折磨……”
到底是誰,竟然能一夜之間暗算了自己和叔祖兩人!
自己修為盡失也就算了,叔祖要是也成為了廢人,那可真是天塌了!
“閉嘴!”被蘇言嶽這一嗓子驚得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蘇雪霖抬腳就要踢開抱著他腳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蘇言嶽。
無奈蘇言嶽抱得太緊,竟是被蘇雪霖拖著走了幾步還不肯撒手。
“別動!”一道有些沙啞卻分明好聽的悅耳女聲忽然響起,蘇言嶽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人掐著脖子拽了起來,“你們倆要想表演什麼爺孫情深,麻煩換個地方,要是踩壞了這棵兮雲華,信不信,我把你的狗腿給打折了?”
這聲音怎麼聽著有那麼一點點像青鳶?肯定是自己太悲傷了出現錯覺了,畢竟青鳶等閑不開口說話,真是說話了,也是聲音粗噶難聽的要死……
就隻是兮雲華?
那不是花園裏的靈植嗎?
蘇言嶽下意識的不敢掙紮,努力轉頭嗬斥對方:
“放開……”
卻在和身後人對視的一刹那,整個人再度懵逼——
深更半夜的,家裏又來了客人不成?
怎麼身後這女人,瞧著和青鳶的五官有些相像啊?
不過肯定不會是青鳶了。
畢竟昨天晚上才見過青鳶——
灰撲撲沒有半分光澤的頭發,眼角細碎的魚尾紋,渾濁的眸子,還有兩道讓人望而生畏的法令紋。
蘇言嶽印象裏,青鳶一直就是那樣一個苦大仇深的中年婦女的存在。
至於說眼前這個,卻是皮膚白了至少幾個號,眼角魚尾紋早已一掃而空,就是法令紋也幾近於無,一頭烏黑的秀發自然垂在身後,明顯頂多三十歲!
“這位姐姐,你,你是,來找青鳶姑姑的嗎?我叔祖,應該知道……”蘇言嶽好一會兒才呆呆道。
“蘇言嶽!”青鳶本就不多的耐心終於告罄,直接打斷了蘇言嶽,“你腦子進水了!你再叫我一聲‘姐姐’試試?”
都是頭發變黑,憑什麼蘇雪霖依舊是叔祖,她卻成了姐姐?
平時比蘇雪霖低一輩也認了,突然就讓自己憑空矮了兩輩,蘇言嶽這是想上天嗎?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叱罵,讓蘇言嶽猛地激靈了一下,不敢置信道:
“您,您是青鳶姑姑!”
天啊,誰來告訴他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先是他和叔祖,失去了象征天衍派蘇家身份的銀發,然後是青鳶,一夜之間找回青春,從姑姑變回了姐姐?
而且這會兒才覺得,原來青鳶有這樣好的五官底子嗎?
說不定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光彩照人的美人兒呢。
已經多少年沒有被人用這樣熱烈的眼神看過了,青鳶頓時就覺得有些不自在,手一抬,就把蘇言嶽給丟了出去:
“真是蠢貨,這樣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好好把握!”
身體飛出去的那一瞬間,蘇言嶽無比肯定的認識到,容貌再怎麼變,果然依舊還是青鳶姑姑。
瞧瞧把自己丟出去的這架勢,還是和從前一樣心狠手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