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某這條命要能活下來,怎麼做都行。”
“兄長心裏應該清楚,退回非法占有的良田是必須的,最好不要在潁川呆著,居家遷入關中為上。”
灌夫麵有難色:“賢弟呀!那可是1500頃良田,為兄舍不得呀!再說遷到關中花銷暴漲,家裏百十口人吃穿用度就為兄那二千石俸祿根本不夠,家裏人促使大腳慣了,讓他們該回以前也很難呀!”
“兄長覺得舉家遷如雁門郡如何?”
灌夫的腦袋不住的搖晃:“雁門是邊郡苦寒之地,此地的水土遠不如潁川,還要時常防備匈奴入寇的風險,使不得!”
“兄長應該知道,雁門郡地域遼闊人煙稀少,大片的土地閑置荒蕪實在讓人惋惜,大農令為邊郡的農耕發展不起來頭疼的很,如果兄長願意舉家遷入雁門郡作為榜樣,我家君侯可以允許兄長一族占田300頃。”召孟拋出精心準備的誘餌。
那邊女人們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不著邊際的閑話,都支著耳朵聽兩人密談,灌夫的老婆聽到這一茬忍不住插嘴:“召家兄弟說的在理,夫婿趕快應了吧!”
“你一個女人家懂個什麼!快去聊你們的。”灌夫三兩下把老婆訓斥的閉嘴。
他婆娘嘟著嘴巴不知道在念叨哪個地區的方言俚語,看那樣子應該是罵丈夫腦袋不行之類的話,淳於緹縈覺得有趣,再轉過臉發現女兒召蕤和陳掌不知所蹤,不用想也知道這對小情侶肯定是找個僻靜地方玩親嘴遊戲,想起自家的瘋丫頭越來越外向,有了情郎忘了娘,可把淳於緹縈給氣壞了。
灌夫憨厚耿直的麵龐,卻流露出與麵貌不相符的精明:“300頃太少了,再加200頃如何?”
“兄長,這個沒的商量,君侯給您300頃已經是極限了,邊郡地力稀薄300頃的收益略比關中100頃上田高一些,漢律規定大上造可占田86頃,有功之臣要占的當然是上田,兄長占著邊郡的下田,灌家多占田的理由也說得過去,這樣問題就不明顯了。”
世人皆知道北方邊郡是苦寒之地,一畝田無論多麼努力也很難超過二石五鬥糧食,按照1大畝等於2.4小畝的標準,一小畝也就能收到一石糧,耕地再貧瘠些隻能收來七鬥糧食,就這點糧食根本不夠吃的,想活下去就必須飼養牛羊放牧。
灌夫攥緊拳頭,臉色如六月裏草原的夏天,時而陰鬱低沉時而狂風怒吼。
少府開出的價碼不能說很差,還隱含著許諾他多飼養牛羊放牧的許可,漢家治理土地兼並打擊非法占田,這裏麵可沒有飼養牛羊什麼事,有本事你養一萬頭能耕地的牛,不會比坐擁良田千頃更貧窮。
可畢竟是遷入邊郡,這就好比舉家發配邊地受罰似的,想他灌夫也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待遇,可他能如何?
選擇就擺在麵前,聽從安排自有少府料理首尾,不聽安排隻要把卷宗轉到廷尉府,不出半個月灌家上下全都得進大牢裏蹲著,他這個新鮮出爐的雁門太守也得一擼到底去蹲大獄,家族的興旺存續,他這輩子的仕途機會全部完蛋了。
酒冷了又被熱過一遍,灌夫的臉色漸漸恢複平靜,眼眸裏滿含著不甘地垂下頭:“我認了!遷入雁門郡聽候少府安排。”
召孟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戰場上勇往直前不懼死亡的硬漢,在仕途命運的麵前低下高傲的頭顱。
“兄長放心,咱們一家人不會苛待一家人,君侯隻沒收了灌家的田地,並沒有罰沒灌家的財產,兄長手裏至少有幾千萬錢,這筆錢可以拿出來多買牛羊放牧,保證您一年之內把所有投資全部賺回來,到時候你們家君侯消了氣,咱們還是一家人。”
灌夫長出一口氣:“賢弟的話,我信!這事就依照你的計策去辦!”(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