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瞪大眼睛:“不會吧!竟然那麼嚴重?”
天子微微一笑側耳傾聽,他已經很久沒聽過精彩的策論了,自從他病重以來百官公卿見到他時說話的語氣變的溫柔許多。聲音細小的像隻蚊子嗡嗡叫,若是不仔細聽就會漏過許多重要的工作彙報,他知道這是百官公卿對自己善意的地方,但是身為天子不可以隻想著自己收服,那是仆人對主人的正常關心。而不是治國幹臣對皇帝的直接負責。
太子監國半年總體情況良好,修了個新長安城勞民傷財不算多大事,那點花費還沒有吳楚七國之亂打三個月的花銷多,打七國那可是真金白銀的砸出去就沒了蹤影。重建長安是把真金白銀砸在最顯眼的地方,每天早晨進出長安城的商旅們都會第一時間看到嶄新的帝都。對於提高漢民自豪感和凝聚力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皇帝有些累,倚著王皇後的胳膊繼續看兩人的對話。
“殿下一定不會認為太祖高皇帝打天下時害怕過,假如當年太祖高皇帝也這樣謹慎惜命,講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絕不可能三年滅秦五年滅楚登基稱帝,有為的皇帝必然要懂得軍事,軍國大事首先是軍在前麵,有了軍事大權國事再議也不遲!國政方略是幾代人仁人誌士改良調劑到目前最佳狀態,即使優化改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唯有軍事不受國政的影響可以隨時上手,並且能夠影響朝堂上百官公卿對太子殿下的態度,太祖高皇帝是依靠強大的軍事力量威加海內,這不是新君用詔令賞罰隨意就可以替代的,讓士卒發自內心的愛戴需要殿下自己去努力。”
曹時認真的講解,太子仔細聆聽,天子在聽,皇後也在聽。
王皇後的見識不算差,在未央宮裏每天都會聽到各地的奏報,每天要去長信宮裏拜見竇太後,經常見到黃老學博士在那兒為老太太講經,即便最初不太懂,時日一久也漸漸熟知了。
以她的見識,黃老學派講的全是陳詞濫調聊無新意,翻來覆去講的都是一套東西,老生常談無休無止。
儒家的新意是有了但是起的調子太高,動輒三綱五常君臣大義禮聽的讓人高山仰止,但是聽起來就不太像治國有方的樣子。
法家人留給世人的印象太差,要麼是鐵麵無情的撲克臉,要麼奸猾狡詐心機深沉的卑鄙小人。
其他的諸如名家墨家陰陽家縱橫家全是不入流的,農家小說家連宮禁外的大門都不得碰,更不用說到禁省之內實戰口才。
眼前這個少年截然不同,他說的東西和以前那幫文官說的全然不一樣,他拿出三代以來每個君主對外征戰的輝煌紀錄,告誡太子皇帝的威望是依靠掌兵權打勝仗,不斷積累威望樹立起國家的強大控製力,太祖高皇帝就屬於這一類君主。
另一類則是通過法定繼承皇位,正統性毋庸置疑但是他們不喜歡掌握兵權,更不喜歡對外發動戰爭,隻是依靠權術和皇權的力量操控軍國大事的變動,讓官吏和將軍們畏懼他的手段,而絕不是心悅誠服的敬佩君主的個人威望,先皇漢文帝就屬於這一類君主。
皇後越聽心裏就覺得不是個滋味,慫恿自己兒子以身犯險去危險的地方,要換做普通大臣她早就發飆攆人了,可是她發現曹時說的非常有道理,她想了半天竟然無言以對。
這個計劃非常龐大,首先需要劉徹至少會騎馬步射,懂得軍事常識和行軍操典,作為一個小型騎兵隊的統帥,親手訓練屬於自己直屬的騎士,直到他統率的騎士奔赴南北軍中乃至邊郡作為中堅力量,天下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
劉徹聽的心情激動兩眼發亮,操作得當不出十年就可以得到一支屬於他自己的強大軍團,而且這種操作最大限度的規避百官公卿的幹擾,再過十年劉徹也才十四歲,有的是時間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啪啪啪!
天子在鼓掌,他感到非常欣慰,曹時的進言幾乎沒有私心。
對皇帝而言臣子沒有私心是件好事,純臣是皇帝最放心的一群人,就好比當年他很喜歡的萬石君石奮,就是個恭謹聽話的純臣,曹時不是恭謹聽話那一類型,但是他的才能也絕非石奮所能比的。
曹時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以他的年紀本也不應該有那麼多的私心,從剛才的回答裏讓天子看到一個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年輕人該有的特征,敢想敢為不管艱難險阻也要勇敢的去嚐試。
即便天子並不讚同他的看法,也不影響他對年僅十六歲的九卿產生的好感:“你的想法值得稱讚,細節之處還有待商榷,朕對你的考察順利通過了,希望你堅持自我不要被物欲所困擾,努力做好差事為漢家江山,為太子守護好這片基業不倒!朕給你的承諾是保證軍功爵製重新煥發光彩,太子會按照朕的想法去執行,你要做的是輔佐太子殲滅匈奴,開疆擴土做出不世功業,朕也乏了,你退下吧!”(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