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少時誌向在西行(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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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二年大概是立國以來朝廷少有過舒坦的一年,就在這一年初春,北國萬裏冬雪尚未融化的時候,鮮卑王徹犖歸帶著扶餘、肅慎、沃沮諸部五萬蠻部驅趕犬馬跋山涉雪突襲弓盧水西岸邊的匈奴諸部落,經過一整年暴風驟雨般打擊的匈奴人窩在暖和氈帳裏耽於安樂,完全沒有料到東邊的鮮卑人敢頂風冒雪,抗著迷失方向,嚴寒冰凍的危險殺將過來。

匈奴諸部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常年依仗快馬弓矢稱霸草原的匈奴人在過膝的大雪麵前傻了眼,特別是冬春之交冰雪似融非融十分鬆軟,雪地裏馬走不得而人卻能走得,為有下馬步戰一條路,然而匈奴人無論體格亦或是步戰技巧都遠不是鮮卑人的對手,所以當戰爭一開始,勝利的天秤就毫無保留的傾斜過去。

不僅僅是慘敗,那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屠殺,而且比普通屠殺更加殘忍。

經過匈奴叛徒及俘虜的漢民奴隸指認,鮮卑人把所有部族裏的“真匈奴”與號稱“匈奴”的部眾區分對待,真匈奴的定義是冒頓單於起家所率領的部族,以及被冒頓單於、老上單於、軍臣單於以匈奴同族待遇給與利於的部眾。

篩選出的“真匈奴”個個是部族裏的上層階級,即便不是貴族也比普通蠻部牧民強出一截,被篩選出來的匈奴人顯然被區別對待,一直作為鮮卑王身邊漢軍指揮官的召孟告訴匈奴俘虜二選一做出抉擇,要麼讓“真匈奴”去死,要麼讓普通“匈奴”部眾去死。

很粗陋的離間計卻很有效。匈奴並非親密無間死板一塊,真正的匈奴人不過五十萬。而整個草原上卻有四百萬戎狄之裔,他們服從草原霸主匈奴人的號令也自稱匈奴。但是有文明的地方就會有貴族與平民,就會有富裕與貧窮。

真正的匈奴人到並不是天然貴族,多數也是普通牧民階層,但是他們卻享受匈奴單於的特別優待,天然比普通匈奴牧民擁有更多的牛羊,可以放牧時節最好的草場,可以搶到最漂亮的女人,隻有其他非匈奴出身貴族比他們地位更高,而在同等地位下真正的匈奴人是有特權的。

召孟的離間計很簡單。“真匈奴”和普通匈奴兩者之間必須死一個,在屠刀的逼迫下普通匈奴部眾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昔日羨慕嫉妒的“真匈奴”人,鮮卑人從頭到尾沒有出手,他們隻是鬆開那些多數派的普通部眾,讓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殺死曾經的同袍兄弟,而且必須割下他們的頭顱掛在自己戰馬的脖頸上,用這種行動來表示從此與“匈奴”二字徹底決裂。

鮮卑人成功了,他們也害怕了,這群野蠻而憨厚的草原人第一次發現人心的恐怖。在生存的壓力下背叛同袍隻需要一瞬間,那些被殺的匈奴人臨死前流露出的憤怒、驚駭與不解依然曆曆在目,他們沒有死在鮮卑人的屠刀下,卻死在親朋好友的背後捅刀裏。

親手殺死自己的同袍舊友。還有他們的妻子兒女,並且割下他們的首級掛在自己戰馬的脖頸上,就像他們曾經割下漢人首級那樣炫耀自己的戰功。巨大的心理負擔和愧疚感讓許多匈奴人徹底瘋掉,更多的人默默的擦去臉上的血漬。雙眼中流露出決絕。

徹犖歸命令鮮卑人把瘋掉的匈奴人殺死,活下來的每個人打散重編入鮮卑各部。改名換姓剃發易服改稱鮮卑,從此以後他們隻是鮮卑不是匈奴。

這場戰爭規模不大,烈度也遠遜於各條戰線上的漢軍取得的勝利,但是對匈奴人的打擊卻是非常恐怖的。

其後三個月,鮮卑人依托弓盧水兩岸來回橫渡反複設伏,屢次擊敗來犯的匈奴援軍,猶如一個雪球般越滾越大,直到左穀蠡王伊稚斜出動本部王帳騎兵也奈何不了他們,匈奴人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大了。

而漠南草原的情況同樣很糟糕,自去歲與大漠上以八千人突襲匈奴二十大軍嚇跑匈奴人得勝而歸,衛青一直蟄伏在邊郡等待時機,二月底得知鮮卑人與漠北匈奴左地腹地大獲全勝,當機立斷決定向北奔襲左賢王的漠南王庭。

而左賢王本人帶著本部八萬兵馬駐紮在單於庭,一方麵要協助左右穀蠡王防備王庭附近的軍事威脅,一方麵還要當心右賢王庭方向新遷入的呼揭人,留在漠南王庭的左賢王部隻有三萬控弦,而且是些老弱病殘為主,隻有少量王帳騎兵負責指揮。

要放在前幾個月,即便明知左賢王庭空虛也不敢奔襲數千裏輕易涉險,而今匈奴人大勢已去即便一向沉穩的薛澤,資曆淺薄謹小慎微的李息也敢於鼓噪出戰,脾氣暴躁的公孫敖,傲慢勇猛的李廣更不在話下,衛青本人當然也是雙手讚同。

於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七日,衛青就點齊車騎六萬大搖大擺的奔著左賢王庭殺過去,沿途遇到的匈奴各部牧民嚇的屁滾尿流,如同幾年前漢人牧民遇到匈奴大軍的表情是如此相似。

這一招大開大合的攻殺本也瞞不住漠北的單於庭,奈何右賢王丟了根基嚇破膽,軍臣單於苦於連番失敗憂憤過度身體狀況時好時壞,太子於單又兼之年幼素無威望,於是單於王庭的軍政大權就落在左賢王乞鞮的手裏。

單於庭龍城的軍政大權一到手,左賢王可就不打算歸還回去,他可是一門心思想坐上大單於的寶座,而且他自己也認為必須要當這個大單於,如今匈奴內外交困須得出一強人擎起金狼旗穩定軍心鼓舞士氣,重新奪回被漢人和鮮卑人拿走的榮光。

至於漠南王庭早已不在左賢王的計劃之內,他自己躲在龍城外的大帳內遙控單於庭外的八萬精銳,召集留守在單於庭的親信部眾日夜不聽的籌劃篡權奪位。而左穀蠡王伊稚斜,右穀蠡王居犁(曾有筆誤把右賢王圖奢寫成居犁)也有此想法。除去大單於本部十二萬精銳保持中立意外,這三方是守衛單於庭的主要力量。在防衛單於庭抵禦鮮卑人的同時也在勾心鬥角。

直到元光二年的七月,在匈奴高原以南的漠南各部悉數歸降漢軍的消息傳來,守在匈奴的三位匈奴大王才醒悟到威脅近在眼前,而此時早已是為時已晚。

當晚三方悄然會麵並決定大敵當前暫時摒棄前嫌握手言和,待破了漢軍與鮮卑人再做最後定奪,卻不料左穀蠡王伊稚斜依照中行說的計謀耍詐,暗中向抱病單於庭的軍臣單於誣告這二人拉攏部眾日夜密謀造反作亂,當晚會議剛散就被伊稚斜招來的單於庭的王帳勇士堵了個正著。

左賢王乞鞮,右穀蠡王居犁當場被殺。充當吉祥物的右賢王圖奢等與會者難逃被殺的命運,一時間單於庭裏風起雲湧鬧的人心惶惶,而軍臣單於早已病的骨瘦如柴,心病還須心藥醫,心中有疾哪怕扁鵲複生也難以治愈,在得知左穀蠡王伊稚斜矯詔殺死與會的所有匈奴貴族之後,軍臣單於大喊三聲滅匈奴者伊稚斜,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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