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番外一:鳳天語(4)(1 / 3)

嶽蓮樓從不敢告訴章漠,當日他給醉酒的章漠換衣裳時,曾呆看許久。

他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卓然於天底下許多人。這一點兒卓然已經成為他嶽蓮樓的武器。

但那日他給章漠脫下外袍後,用手指細細地撫摸章漠的眉毛、眼睫、鼻子和嘴唇,越看越是覺得,章漠比他卓然。

十幾歲的年紀,尚未完全長開,章漠卻已經帶上與年紀不符的沉穩與冷靜。他睡著的時候才流露出不夠成熟的稚嫩,嶽蓮樓手指順著他下巴,滑過頸脖,滑過裏衣,卻忽然緊張起來,連忙收手。

倆人年紀相仿,但嶽蓮樓在這風月行裏混跡多年,懂得的事情比章漠實在多太多。

他平時喜歡逗章漠玩,可一旦章漠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自己麵前,他反倒膽怯了。

從沈燈給他傳功的時候開始,嶽蓮樓已經是明夜堂的人。他在晴霧閣探聽各路江湖事,結識各類江湖人。至於什麼時候能回明夜堂,全看沈燈和章鳴的安排。但他心想,兩位前輩的諸般安排中,一定不包括章漠。

章漠是他這輩子沒有預想過的意外之人。

嶽蓮樓抬手一揮,敞開的窗戶合上一半。他吻著章漠,把人推搡到窗戶上,心急火燎地就要寬衣解帶。

“關窗。”章漠倒是淡然,他對嶽蓮樓這種行為已然習慣。

“也沒人會瞧見。”嶽蓮樓的手探入他衣中,“這樣才涼快。”

他手勁頗大,掌心生有練劍的薄繭,揉得章漠微微皺眉。疼痛與愉悅交錯湧起,章漠心頭掠過一個念頭:也涼快不到哪兒去,畢竟很快就熱了。

嶽蓮樓做那回子事時極容易出汗。汗水敷在他皮肉上,像抹了一層油,滑不留手,要狠狠抓住才能抱穩。

章漠起初還顧忌這是在阮不奇宅子裏,不敢放聲,後來便忘了此地此刻。嶽蓮樓堵上他嘴巴,把他聲音全數吞入自己腹中,末了還在唇齒相接處粗啞地笑:“堂主,喊我的名字。”

名字仿佛咒語,施加在章漠和嶽蓮樓身上,兩頭野獸在此間蘇醒,纏鬥、低吼、衝撞。

漸漸的連說話也忘了,嶽蓮樓掐著章漠的腰,那氣勢仿佛要把他吞吃下去一般,親他的動作卻是溫柔的。跌撞中仿似天地顛倒,章漠隻覺得嶽蓮樓有時似乎恨自己,有時卻又重重地愛著自己。

章漠二十歲生辰時,白心鳳打算給他說媒。章漠不想隱瞞,坦然告知母親,自己不打算成親。

白心鳳早把他和嶽蓮樓的事情看在眼裏,卻始終不敢確信。她問章漠為什麼,又問他和嶽蓮樓究竟何時開始。

章漠自己也想不清楚為什麼,更捋不清何時開始。

嶽蓮樓回到明夜堂的幾年裏,他常和嶽蓮樓一同出門辦事。或許是這樣日夜相處,情愫暗生,或許他一顆心早在晴霧閣見到嶽蓮樓時,已經交付給了他。此後許多掙紮、茫然,不過是讓他一次次確認,自己確實中意這浪蕩無端的人。

可憐他,欽佩他,喜歡他,掛念他。

白心鳳放棄勸他成親的打算,章漠辭別母親,先在江湖上走了一圈,找到幾個工匠,一個月後才回到明夜堂。

他還記得當時嶽蓮樓和陳霜蹲在一塊兒,用小木條給阮不奇搭小房子。房子裏是阮不奇養了三年不幸病死的兔子。

章漠很少見嶽蓮樓這麼認真。陳霜在房子頂上畫了隻兔子,嶽蓮樓大手一拍:“不奇,來來來,是燒是埋,你說了算。”

阮不奇舍不得,抱著那兔子哭個沒完沒了。陳霜好聲好氣安慰她,嶽蓮樓一邊往那小房子上撒花瓣一邊笑:“等不奇長大,陳霜,你娶了她便是。我看你倆都挺好。”

陳霜白他一眼,嶽蓮樓笑得愈發歡暢。阮不奇擦了眼淚大吼:“不許欺負陳霜!”說罷亮出鞭子,和陳霜一塊兒追著嶽蓮樓滿院子跑。

沈燈在院門口看了一眼,立刻轉頭離開,不願意摻和嶽蓮樓的禍事。

嶽蓮樓並非打不過這倆人,但他沒還手。帶著手臂上幾處鞭痕回到章漠房間,他靠在章漠肩上蹭:“堂主,疼死我了,不奇和陳霜這倆忤逆孩子你還管不管了?”

章漠:“你活該。”說著給他揉手臂上的淤青。

沈燈從門外經過,恨鐵不成鋼:“堂主,你看你把嶽蓮樓寵成什麼樣子了!”

嶽蓮樓嬉笑著抱住章漠的腰,頸上忽然一聲脆響。他摸了摸頸脖,觸手生涼。

“這是我娘親給我的金飾,她說讓我送贈給未來的妻子。”章漠說,“我另外又加了些金料,找人打了這個金環。”

嶽蓮樓怔怔看他。

“以後頸上不必再纏紗布裹帶,你盡可大大方方亮出來。”章漠說,“你是明夜堂的陽狩嶽蓮樓,誰都不敢用怪異眼光看你,誰都不敢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