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穀中,風雨稍歇。岑靜書找到了歇在角落的賀蘭碸和靳岄。靳岄吃了那藥丸子很快精神起來,倒是賀蘭碸趴在地上吐了半天,一張臉隱隱地發青。他也不說自己吃了什麼,隻坐在靳岄身邊,讓他靠著自己。岑靜書見靳岄無恙,轉頭笑眯眯看賀蘭碸,把賀蘭碸看得害羞起來。
他撓撓下巴,一雙狼瞳左顧右盼,之前在靳雲英麵前的怡然自得完全消失。麵對姐姐與麵對母親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尤其在看著岑靜書的時候,賀蘭碸會想起自己已經忘記了的阿媽的模樣。他看岑靜書與靳岄溫柔說話,心想原來天底下所有的阿媽,講話的語氣都是差不多的。WwWx520xs.com
靳岄已經跟岑靜書說過賀蘭碸的事情。他坦蕩,岑靜書坦蕩,反倒是賀蘭碸別別扭扭,相當拘謹。
“高辛人都這麼俊嗎?”岑靜書笑著問,“你還有個哥哥?”
賀蘭碸點頭。
“你哥哥和你長得像嗎?”
賀蘭碸又點頭。
靳岄看著他笑:“你平時話不是挺多麼?”
賀蘭碸不聲不響,撥了撥靳岄被汗水和雨水打濕的頭發。拘謹歸拘謹,兩人的手一直沒分開過。此時此刻還不是互訴衷腸的好時機,他們隻能十指相扣,傳遞讓彼此寧定的力量。
陵穀山壁高聳,風雨難進。在這難得的安穩時間中,靳岄聽見岩罕和玉薑正小聲爭執。他和賀蘭碸起身走到兩人身邊,兩人正為如何處理大象犯愁。
兄妹倆形容狼狽,是兩隻因緊張和恐懼而疲憊不堪的小獸。與岩罕的焦灼不同,玉薑倒是帶幾分興奮。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青虯幫的大船。
“你們都同我們一塊兒走麼?”靳岄說,“等風雨平息,我們會離開陵穀,去海門鎮找青虯幫。我答應過的,會讓你們倆脫離奉象使身份,你們在海門鎮生活也好,隨青虯幫出海過江也好,悉聽尊便。”
兄妹倆互看一眼,玉薑應道:“我同你走。”
岩罕:“玉薑!”
玉薑:“小將軍,我想離開赤燕。”
靳岄微微點頭:“岩罕,你什麼打算?”
大象在穀內三三兩兩分散而立,慢慢地咀嚼穀中草木。陵墓周圍綠意繁茂,看著聖象們啃吃祭祀的神樹,岩罕隻覺得心中充滿了匪夷所思的感受,從脫離象宮開始,他和玉薑便被拋入一個巨大的、令人恐懼的漩渦。
他們自由了,但還根本不懂如何抉擇。
“我……我帶大象走。”岩罕說,“聖象從小被喂養在象宮,我得帶它們找到新的象群。如果它們被象群接受,我就離開。如果不行,我來照顧它們。”
“那你還要留在赤燕?會不會不安全?”靳岄問。
“我往西邊走。西邊還有許多高山深穀,不歸赤燕管理。雖然危險多,但象群應該大多在西麵聚集。”岩罕抹了把臉,“我們現在就走。”
他始終對停留於陵穀心懷恐懼。兄妹倆怔怔牽著手,最後是玉薑先哭了出來。
兩人自小沒分開過,一腔莽撞的玉薑此時也終於感到了害怕:“哥哥……”
下定了決心的岩罕拆下聖象身上的各類外飾。飾物綴滿金珠寶玉,他全塞進了玉薑手中。“你拿著,等去了海門鎮,要是能換,就全都換成方便隨身攜帶的東西。”
一旁走過的士兵笑道:“這些物件若是變賣,那可瞬間就腰纏萬貫了啊。”
玉薑要與他同分,岩罕全都不要:“我是進深山裏過活的人,要這些有什麼用?”
兄妹倆依依不舍地道別。岩罕抹了眼淚,騎在木旦背上,領著群象從另一端走出陵穀。雨霧朦朧,萬物影影綽綽,叢林濃鬱如同一灘墨跡,巨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霧氣中,隻剩遠處隱隱傳來的鳴嘯之聲。
靳岄拍拍玉薑的肩膀,玉薑一雙眼哭得通紅。她知道在此一別,餘生將難以與大哥再見一麵。
岑靜書攬過少女輕聲安慰,等玉薑情緒稍穩才問靳岄:“子望,我們去海門鎮,之後你如何打算?”
靳岄無一絲一毫的猶豫:“去封狐城。”
岑靜書吃驚:“你要做什麼?”
靳岄目色極平靜,所有風雷隻潛藏在唇齒之間:“我要讓岑煆,萬人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文案裏說,靳岄在馳望原遇到了熾烈的賀蘭碸。
其實月亮自己也是個熾烈的人哇。寫到這裏終於有了一個小小的呼應
。您提供大神涼蟬的狼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