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本坐在身旁的靳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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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專用的偏廊曲折漫長,靳岄緊跟在一位青年身後,疾步前行。
方才賀蘭碸與朱夜你來我往之時,這位身著回心院奴仆衣裳的青年悄悄拉了拉靳岄的衣角。靳岄一看他眉目,便知道他是大瑀人。
青年無聲說出“嶽蓮樓”三字,示意靳岄悄悄跟他離開。
“你是嶽蓮樓的人?”兩人匆匆前行,靳岄低聲問。
“稟小將軍,我是明夜堂的。”青年側頭笑笑。
“別叫我小將軍……”這稱呼總讓靳岄心裏難過,“叫名字吧。我要如何稱呼你?”
青年忽然豎起手指,示意噤聲。樓梯有人聲飄過,青年忙拉著靳岄藏進昏暗角落。他手指修長有力,覆蓋練武之人獨有的薄繭。靳岄離他近了,發覺這人長相精巧柔潤,令他想起遠山之玉。
出了回心院小樓便是後院,後院倒也整齊,幾株枯樹頂著雲一般的積雪。嶽蓮樓仍是舞姬裝扮,正在樹下掐弄一隻鷹。
“是不是你吞了他的信?”他惡狠狠瞪著那鷹,“他怎麼可能就給我寫這麼幾個破字?!”
靳岄從雪地上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書一行小字:事沒辦好,不得回家。
靳岄:“……?”
身邊青年平靜提醒:“上次五個字,這回八個,很不錯了。”
那鷹趁嶽蓮樓鬆手間隙撲騰飛起,在嶽蓮樓手臂上狠狠撓了幾道。嶽蓮樓罵罵咧咧,奪回那紙條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在靳岄懷疑他是不是不識字的時候,紙條忽然騰起一道火,瞬間便燒成了灰燼。
“你好呀,小公子。”嶽蓮樓拍拍手上紙灰,“最近過得還好嗎?”
靳岄:“……你說過會去燁台找我。”
嶽蓮樓:“你幾歲?這麼天真,什麼都信。”
靳岄:“……”
身後青年出聲提醒:“嶽蓮樓,正經點兒。”
嶽蓮樓長舒一口氣,這才甩去怒氣,親親熱熱牽上靳岄,鑽進後院的一間仆人房。仆人居住的地方陳設簡陋,牆上擋風的氈毯色彩灰暗,數張被褥淩亂的窄床,屋子裏彌漫著一股久不見太陽的黴味。嶽蓮樓坐在床上蹺起二郎腿,開始解下身上諸般飾物。
靳岄此時忽然發現,他頸上的那圈嵌著頂級紅玉的金環竟是無法脫下的,就像嵌在嶽蓮樓皮膚中一樣。
嶽蓮樓:“剛剛沒看夠的話,我脫了衣服再給你仔細看?”
靳岄實在接不上話,隻能轉開話題:“這是你房間?”
“是他的。”嶽蓮樓抬抬下巴,“我住朱夜房裏。”
靳岄:“……?!”
嶽蓮樓:“不要誤會,我隻是暫住回心院。朱夜允許我睡地上的毯子,我們是好朋友。”
靳岄心想,你看賀蘭金英不順眼,賀蘭金英一定也看你不順眼。
明夜堂的人端方正直,靳岄沒見過像嶽蓮樓這樣放蕩無形的。若要相比,身後的青年更符合他印象中的明夜堂。
“天底下不喜歡我嶽蓮樓的人很多,但總比喜歡我的少那麼一兩個。”嶽蓮樓笑道,“我是來幫你的,靳岄。你隻需信任我,不需喜歡我。”
他指尖平平拂過冰冷燈芯,火苗瞬間燃起,室內影影綽綽,漸漸有了幾分暖意。
“三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嶽蓮樓說,“你聽哪一個?”
靳岄毫不猶豫:“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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