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除夕開始,靳岄養成了記日子的習慣。他教賀蘭碸和卓卓學習漢文,自己則在紙張的角落一筆筆記下日子和節氣。
立春這日,有人從北都送來了奇特的消息。
“賀蘭將軍讓我來接你們兄妹去北都。”來人自稱巴隆格爾,是賀蘭將軍麾下的兵丁,對賀蘭碸與卓卓畢恭畢敬。喵喵尒説
賀蘭碸:“……誰是賀蘭將軍?”
巴隆格爾:“你大哥,賀蘭金英。”
被巴隆格爾一同接往北都的還有渾答兒和都則。虎將軍在北都有自己的宅院,他們將會住在那裏。但直到啟程,渾答兒和都則還滿臉茫然地問賀蘭碸:“我們為什麼要去北都?”
賀蘭碸倒是咂摸出了一些蹊蹺:“我哥哥從百夫長變成將軍了。”
卓卓不舍得與阮不奇分開,大哭大鬧要讓巴隆格爾帶上阮不奇。巴隆格爾左右為難,臉都被卓卓撓出幾道血痕子。
賀蘭碸也冒出了新想法:“阮不奇去,靳岄也去。”
渾答兒笑他不能跟靳岄分開哪怕一天,賀蘭碸還未回答,巴隆格爾在旁一拍大腿:“靳岄,就是那位大瑀質子吧!我知道!帶上帶上!既然是被嚴加看管的奴隸,那自然要帶上!”
賀蘭碸也不解釋,任由巴隆格爾自行理解。
第二日便即刻啟程了,渾答兒還捎上了家裏的兩匹駱駝用於駝運行李。
從燁台去北都至少半個月。路上積雪深厚,全憑巴隆格爾認路。馬車用厚厚的氈布裹著,裏外的光線都透不過。趕路三五天之後下起大雪,氈布被吹得哄哄亂響,巴隆格爾迎風驅馬,把臉遮得嚴嚴實實,想罵都罵不出聲。
馬車裏的人隻能偶爾聽見鞭聲與駝鈴脆響,摻夾在烈烈風聲之中,是馬兒與風駝正在艱難趕路。
“這天氣,究竟為什麼要去北都?”
車裏全是酒味,熏得卓卓和阮不奇皺眉縮進角落。賀蘭碸隨著渾答兒與都則一起喝酒。巴隆格爾來得很急,不肯告訴賀蘭碸更多細節,也不說明此去北都所為何事,他沒法回答渾答兒的問題。
烈酒可以禦寒,但也愈發激起渾答兒胡說八道的興致。“靳岄,你怎麼不喝?”他說著往侍弄火盆的靳岄臉上摸了一把,“大瑀的娘們兒有你好看嗎?”
話音未落,賀蘭碸已經鉗住他的手。渾答兒痛得霎時清醒,掙紮著縮回手,低低埋怨:“你弄丟了我家的馬,我可從沒怪過你。你同我喝兩杯酒,也算是賠罪。”
靳岄未說話,賀蘭碸直截了當:“閉嘴。”
車裏頓時安靜。靳岄已經察覺從獵熊隊回來之後,渾答兒和都則似乎開始畏懼賀蘭碸。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清楚。
車子勉強又前行一段,終於抵達燁台部落與青鹿部落的邊境河。為活躍車內沉悶氣氛,都則提醒渾答兒他的未婚妻相距不遠,結果換來渾答兒一頓好揍。
眾人鑽進河邊驛站,總算得到片刻寧定溫暖。驛站雖小,但熱水熱酒麵餅齊備,巴隆格爾亮出軍牌,驛卒愈發殷勤,還端上了私用的燒羊肉。
邊河結了冰,他們的馬車無法經過,隻能繞路。巴隆格爾用北戎話說明接下來怎樣行進,靳岄悄悄豎起耳朵聽。
驛站大門忽然被人捶響,一連串粗糙的北戎話隔牆傳進來。
驛卒忙打開門,與風雪同時湧入的是一個身穿厚重棉服的北戎斥候將領。他脫下帽子,環視驛站,忽然開懷大叫:“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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