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幹眼角的淚水,立刻詢問道。
“唉······”
父親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掙紮。
倒是熟睡中的母親,聽到聲音之後,突然醒來。
“小秋,你咋來了?”
母親迅速的起身,同樣很意外。
我回家的事情,除了村頭的大伯,沒任何人知曉。
“媽,爸的左手怎麼沒了?”
“還有那十萬塊錢,又是什麼情況?”
看到父親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又立刻拉住母親,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出真相。
“小秋,出來說吧。”
因為同病房裏麵,還有其他兩個病人在休息。
母親幫父親將被子蓋好了之後,便示意我出去講。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並不好聞,就連走廊裏味道都非常大。
母親在遲疑了很久之後,終歸還是將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十幾天前,你爸在工地上麵幹活,腳下一個踉蹌,從三層樓上摔了下來。其他地方沒有大礙,唯獨左邊的胳膊被鋼筋刺穿,流了非常多的血。”
“工友們第一時間就將他送到了醫院,可是一番檢查下來之後,情況並不是太樂觀,那鋼筋已經完全刺穿,你爸左臂毫無知覺。”
“當時,醫院裏的醫生連夜開了好幾個小時的會,最後給出了兩個方案,要麼當機立斷選擇截肢,要麼就選擇持續治療。”
“第一種方案,優點是醫療費用少,安全係數高,缺點是從此以後再也不是一個健全的人,沒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第二種方案,優點是可以保住胳膊,並且有可能恢複正常生活的水準,但缺點是開銷非常的大,治療周期相當的長。”
“工地的老板非常好,答應賠償十萬塊,支持你爸繼續治療,可他知道你在外麵非常辛苦,欠了很多的債,非得選擇截肢,徹底的一了百了。”
“當時,我和你爺爺奶奶也勸過他,可他那個強脾氣你是知道的,一旦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他說寧可自己受點罪,也不願意看到你在外麵受苦······”
說到這裏的時候,母親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她轉過身,哭的稀裏嘩啦。
別看她平時經常和父親拌嘴吵架,但兩人的感情一直都是有的。
不然的話,就衝前些年父親濫賭成性,母親早就選擇離婚,脫離這個家了。
現在,父親遭此重創,她一邊得安慰父親,一邊還得強裝堅強。
有時候,成年人的破防,真的就是一瞬之間。
壓抑了十幾天,母親終於徹底的釋放了出來,在走廊裏麵嚎啕大哭。
而一旁的林傾城和莫夕夕,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同樣是美眸含淚,不停的擦拭眼角。
“媽,你別哭,都怪我沒用。”
“要不是我出了車禍,欠了那麼多債,爸也不會截肢。”
我心裏麵,非常的自責。
之前我的斷腿手術,花費了很多的錢。
盡管我並未在父母麵前提及過,但他們心裏都一清二楚。
這次,雖然手裏攥著工地老板的賠償款,但為了能夠讓我盡快的還清外債,父親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截肢。
可憐天下父母心。
“小秋,這不怪你。”
“要怪隻能怪,命太苦。”
富人不信命,但窮人信。
你看那天橋底下,但凡是算命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窮人。
母親沒什麼文化,沒讀過什麼書,隻能將家庭的窘境,全部歸結到命太苦上。
“阿姨,沒事的,有我們在呢。”
“叔叔的左臂雖然沒了,但應該可以裝假肢。”
“明天一大早,我就聯係城裏麵的專家,谘詢這方麵的事情。”
看到母親痛哭流涕,貼心的林傾城,立刻上去安慰。
“阿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往前看。”
“葉秋在姑蘇開了新餐館,生意非常火爆,日子慢慢的好起來了。”
“另外,我爸爸的公司正在招保安呢,等叔叔痊愈之後,我安排他進去,每天可輕鬆了。”
善良的莫夕夕,同樣扶住母親,開解道。
“謝謝,太謝謝你們了。”
說著,母親就要跪下來。
農村人都是這樣,表達感謝的方式,簡單而又粗暴。
“阿姨,這可使不得。”
“葉秋是我們的朋友,幫個小忙應該的。”
林傾城和莫夕夕一左一右,攙著母親。
兩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各種開導安慰。
我則是頓了頓,再度推開了病房門。
或許是心裏煩悶,父親嘴裏正叼著一根煙。
看到我進來之後,他並沒有點燃,默默的又放回了煙盒裏麵。
“爸,你還好吧?”
我坐在父親的病床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