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中，秦安心思大定。
在小舅子的幫助下，他暫時解決了被趕出梁王府的危機。
短期來看，小命得保。
但秦安並沒有因此而鬆懈，因為他很清楚，趙婉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從趙婉茹敢當著李思嵐的麵汙蔑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
明明已經自證清白，但秦安仍舊心神緊迫，注意力仍舊停留在趙婉茹身上。
他在等。
等趙婉茹的下一步行動。
“既然秦公子說這配方是你，那麼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從未進過窯廠，又不曾燒過瓷器，從何得知這種上乘製瓷配方？”
趙婉茹秀眉緊蹙，語氣中透著幾分淒然。
秦安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麵對趙婉茹的出招，依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怔怔許久，秦安有些遲疑道：“自然是從一本古籍上。”
“古籍在什麼地方？是何人所著？”
趙婉茹再度逼問，言語為刀，一擊刺入秦安要害。
剛剛擺脫困局的喜悅潮水般退去，秦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所以然。
所謂的古籍本就是個由頭，百年之後，白瓷的釉料配方才會真正麵世，自然不存在任何書麵記錄。
見秦安說不出話，趙婉茹神色越發悲戚，美眸中更是多出片片水光：“你若是能拿出記載著這本配方的書籍，我自然無話可說，但事實果真如此？”
秦安再度沉默，臉色則漸漸沉了下來。
退縮在椅子後方的梁王世子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以然。
自個兒燒出的瓷器不是比趙家的瓷器還要好嗎？怎麼趙婉茹還是這麼咄咄逼人，反倒是姓秦的被逼得說不出話？
疑惑之餘，梁王世子原本想要找自家姐姐問個清楚。
可看到李思嵐臉色同樣有些不太好看的時候，頓時打消想法。
人群前，趙婉茹露出一副哀哀戚戚的表情：“四天前，你闖進我的閨房，不僅輕薄於我，甚至還逼我交出趙家製瓷配方，得知這件事後，我哥哥想要替我出氣，最終卻被郡主姐姐攔下。”
“事後你巧舌如簧替自己開脫，無奈之下，我隻能拿誤會當做托詞，起初，我以為你不過是一介書生，不會影響到趙家，直到城中陶新元陶老板主動上門，聲稱收來半張配方……”
說到這裏，趙婉茹不斷哽咽：“而那配方，正是我趙家遺失的那份，我這才得知，當著郡主姐姐的麵，你卻做出偷梁換柱的勾當，偷走了趙家多年的心血！”
隨著趙婉茹一番哭訴，正堂裏滿場嘩然。
直到現在，眾人才得知今天這場“賞瓷”其中還有這麼大的隱情。
秦安搶走趙家的製瓷配方不說，居然還敢輕薄趙家大小姐？這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一時間，場上所有人都看向秦安，怒目而視。
而秦安麵對趙婉茹的指責，心中苦笑不已。
他知道趙婉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狠到這種程度，竟然連被輕薄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至於目的……
秦安轉頭看了一圈，對上那些怒意滿滿的目光，心中有所了然。
隨著趙婉茹的一番話，眾人已經不在意兩件瓷器品相的高低。
想必這就是趙婉茹的目的了。
以自己被輕薄為由吸引注意力，再拿配方被偷解釋為何趙家燒出的瓷器為何不如梁王世子燒製的瓷器。
合情合理，合規合法，甚至還給他扣上了一個屎盆子，將原本潰不成軍的大敗變成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愧是趙家大小姐，果真厲害。
而且從場上的情況來看，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隻有捏著鼻子認下。
秦安深吸一口氣，拱手道：“秦安知錯，至於趙大小姐所說的‘配方’一事……”
頓了頓，秦安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這便是那份配方了，如今便還給趙家，而且我可以向趙家保證，以後絕不會泄露配方。”
趙婉茹似乎也沒想到秦安會這麼做，先是一怔，足足盞茶功夫後才抬手接下。
趙婉茹輸了瓷器較量，卻毀了秦安的名聲，至於配方，她手裏有份一模一樣的，根本無足輕重。
秦安雖然在鑒賞瓷器時自證了清白，可今日之後，梁城必定人人皆知，他秦安是個膽大包天的狂妄之徒。
至此，兩人的這場交鋒以兩敗俱傷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