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凜沒有追問會有什麼影響,隻是跟白多多說:“那就算了吧,可以取消嗎?”
他說得毫不猶豫,仿佛對他來說,什麼事情都沒有白多多的安危重要。
在他們還不熟的時候,白多多總喜歡調侃紀懷凜,問他是不是在關心自己。
如今她真的從紀懷凜的話語裏聽出了擔憂,她卻不像之前那樣口無遮攔,她盯著紀懷凜仔細看,幽潭似的眼睛裏飽含千言萬語。
紀懷凜與她對視著,竟也忘了原本要說的話。
蟬鳴聒噪,熱浪張狂,幹燥溫熱的空氣裏,白多多能聽見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隨後從後背湧上一股熱氣,蒸騰著。
太奇怪了,人的心髒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地跳得這樣急促,這樣大聲。
紀懷凜不自覺又說了一遍:“取消吧,別弄了。”
白多多回過神,下意識問他:“那些人會再來找我們的,怎麼辦?”
他們時時刻刻暴露在危險之中,白多多企圖圈起一方天地供紀懷凜喘息,紀懷凜卻想也不想,就說不要。
這麼任性。
紀懷凜垂下眼簾,稀疏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問:“什麼人?”
白多多語塞。
紀懷凜知道自己的身體與眾不同嗎?如果他知道災厄在他出生時就注定,他又會作何感想?
白多多不回答,紀懷凜也能知道,他那麼聰明。
他在光影裏對白多多笑了笑,很淺很淡,似釋然似灑脫:“從前我一個人,也活過來了。”
他褪去刺骨紮人的寒衣,用一句話,將潰爛且混亂的過去揭開給白多多看。
從前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百病纏身,為什麼常常一覺不醒,白多多的出現告訴了他答案。
一個荒誕的,無稽之談。
白多多不喜歡聽紀懷凜說這樣的話,她循著本能反駁:“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我陪在你身邊,怎麼能跟以前一樣?”
她大大咧咧,光明磊落,從不懼怕烈陽,自作主張地推著紀懷凜繼續往前走。
穿過樹蔭,走進萬丈金光裏,說些年少輕狂的話:“不就一個陣,姑奶奶整它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
“有我在,你放心。”
紀懷凜沒有再說話,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遙控器。
兩人在正午無聲漫步,大概是內心安寧,在近四十度的高溫裏,竟也不覺得熱,倒也算得上愜意。
回去時紀懷凜招呼白多多:“你來看。”
“什麼?”白多多湊上去。
紀懷凜調出剛才拍的畫麵,投影都電視上,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可神情卻是輕鬆的。
“你剛才的樣子。”紀懷凜把白多多布陣時的過程全都記錄了下來。
白多多看著螞蟻大的自己,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看的?”
紀懷凜按下16倍速,屏幕裏的白多多快速移動,真跟隻勤勞的螞蟻一樣,四處亂竄。
雖然但是,白多多還是覺得很無聊,她耐著性子看了一會兒,用胳膊肘捅紀懷凜,手臂順勢搭在扶手上:“過會兒我們去看看奶奶吧。”
順便看看符紙是不是都還好,別讓人鑽了空子。
紀懷凜順手將她的手腕攥進手裏,眼睛盯著屏幕,腦袋點了點,算是答應,還是沒有過問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