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世間千紅百媚,獨愛你(1 / 3)

整整一天,張世豪關在書房內未行動半步,阿炳和幾個小頭目進進出出,看上去凝重肅穆,我借著端茶倒水順便掃聽了幾句,遼寧的一家賭場遭血洗,老仇的馬仔半夜砸場子,鬧得聲勢浩大,還搞出了人命,緊接著條子現場抓賭,貼了封條,道上謠言霎時傳遍,張世豪在吉林和黑龍江站不住腳了,省廳持有中央的密旨,打黑用他開刀。遼寧瞅準了時機整垮他。

張世豪的能耐絕不會落魄至此,他紮根深,哪怕真刀真槍拚得全軍覆沒,衝他響亮的名號,倒了也是一船人陪葬,誰肯陪?中央不壓他,東北沒轍。不過無風不起浪,顯而易見這道坎兒他夠嗆挺過。

複興7號坐實了他東三省老大的交椅,雲南一旦承認他,東南亞的幾大毒梟之位他必摘得一席,可這艘船也毀了他,把他違法走私的行徑擺在明麵上,他蓋不住了。四麵楚歌唱響,唯有殺個七進七出,再無回頭路。

黑幫的有句話,“財源廣進港澳台,百萬雄師冀粵東。”失去香港市場,意味毗鄰的廣東省也打水漂,內地黑老大的下家,香港一向挑大拿,張世豪手底下養了幾千馬仔,勢力大,旗子飄得高,白道的才越忌憚,香港市場說什麼也得頂住。

上竄下跳的陳莊充其量是煙霧彈,誤導祖宗認為張世豪黔驢技窮,不得不利用女人打開顧潤良的突破口,實則不然,白道看出來的,是他虛晃一招,我揣測張世豪真正撒網的是另一張牌,那張牌麵決定了香港在他手裏的生死存亡。

四隻老狐狸明爭暗鬥,張世豪可進可退,關彥庭以退為進,祖宗大肆強攻,沈國安借刀殺人,張世豪熬到這一步還沒被其餘三方識破,可見下棋更勝一籌的人,是他。

他滿身的匪氣靠在椅背,唇角斜叼一支煙,半眯著眸子,聲帶略暗啞,乍一聽殺機凜凜,“老仇最近橫了,做條子的銀鉤,不怕挨黑磚崩了他嗎?”

“老仇論勢遜色您,當初不買他賬,現在拉攏他也不給台階,沈良州看清這一點拋去橄欖枝,他與白道合作,麵子上也光彩,怎會不答應。”

張世豪握拳抵住下巴,一腔冷言冷語,“他砸我的場子,他活膩了,我不能送他一程嗎?”

阿炳思量了幾秒,問他是想以牙還牙嗎。

“老仇對外稱,獨眼是他侄子。他結下的梁子多,你相信他膝下無子女嗎。”張世豪摩挲著戴在左手的玉扳指,笑得諱莫如深,“獨眼是他私生子。香港第一綁架組織的頭目張雷曾受過我恩惠,沈良州侵吞香港,他一定監聽了我,我不方便打這通電話,你帶著我的印章,到香港找他。”

張世豪一邊說一邊拉開抽屜,取出一枚暗紅色印章,遞到阿炳手裏,“我要剜掉獨眼另一隻完好的眼。放在盒子裏,讓老仇自己掂量,倘若執迷不悟和沈良州聯手絞殺我,下一次送去的可不是一顆眼珠子,圓的還有腦袋。”

阿炳說明白,隨即直起腰瞥向我,我走得特別慢,機靈的樣子也不像送茶這麼簡單,因此他這一眼談不上警告,但也表明他察覺了,我故作無知笑了笑,加快步伐破門而出。

祖宗為堵死張世豪無所不用其極,正兒八經的白道與黑道合作無妨,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張世豪顯然是東三省最大的黑,深入挖掘才能對症下藥,可祖宗不一樣,他也黑,而且從暗黑漸漸壓製不住變成半明半暗的黑,他籠絡老仇,必將交出一部分底細,老仇是遼寧省的老大,這點誠意沒有,他萬萬不敢同盟,往後遼寧的差事,祖宗一旦插手,老仇咬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祖宗拎得清有得必有失的道理,他撞開一扇門,與此同時也鎖死了一麵窗。

當晚張世豪留宿在我房間,起先洗澡時聽見門外的窸窣聲,隻當是保姆,燈亮了才想起是他,洗完出來果然他躺在我的床上。

我望了他好半晌,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喲,張老板怎地沒走呀。破天荒的不請自來了?我讓你睡了嗎?”

他聽出我機關槍似的火氣,突突掃射,不惱不怒,麵色如常翻看著我素日閑著無趣打發時光的雜誌,“你想我該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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