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過一時片刻的期待,生根在張世豪胸膛的期待,我和他這段不該萌芽開花的風月,哪怕結不了果,它是真實的。

它的存在,不摻雜其他。

事實證明,我錯了。

我沒有回饋給它真摯,它自然虛情假意。

浮沉在金字塔尖的男人,情字多蹉跎。

我深呼吸平複心口的澀,整理旗袍搓洗殘留的褶皺,“你不會甘心吧。怎樣的籌碼,讓你違背初衷。”

蔣璐說,“他會娶我。”

我身型一晃,瞪著門板的瞳孔頃刻放大、收縮,像觸電一般不受自製。張世豪根本無法結婚生子,那是他的負擔,累贅,甚至栽跟頭的軟肋,或者說,他早晚家破人亡,全部的毒計都會使用在他妻女頭上,他怎會悟不透這一點。

我不可思議反問,“蔣小姐信了?”

她語氣含著三分悲傷兩分落寞,“女人不相信自己的男人,還相信誰?我會是好妻子,一旦得到那個位置,我不爭不搶,知足後退,程小姐擁有豪哥的人,我擁有豪哥的名分,不是皆大歡喜嗎。”

我笑不出,喉嚨憋了口氣,上下兩難,我無奈搖頭,蔣璐和魯曼的執著是不同目的,魯曼要感情勝過名分,蔣璐隻想死死地捏住最實際的東西。

而這份實際,美好芬芳,甘甜誘人,它是幻影,吃不到的。當局者迷罷了。

我沒有理會,拉開門三兩步垮了出去,她悠長的餘音回蕩在死寂的長廊,隨著我越走越遠,逼近喧囂的賭坊,徹底歸於消無。

她說,豪哥眼睛裏的情意不會錯,你是第一個享有的女人。

我回到賭廳,這場變化莫測的談判剛好結束,祖宗起身朝門口走來,二力低聲說著什麼,我不便湊過去,便等他出了門,拐角時跟在後麵,張世豪與我的距離,要短於我和祖宗的差距,穿梭的賭桌一片混亂,他忽然扯住我旗袍開衩,定住我步伐。

我冷汗猛地滲了出來,極其警覺觀察著還未發現這一幕的祖宗,“放開!”

張世豪手指半點不收斂,甚至下流鑽進我腿間,在雪白圓潤的臀部打轉,驚得我動不得,躲不得,喊不得,被迫承受那酥酥麻麻的癢。

“小五,還不肯低頭嗎。”

我脊背緊繃,滿是嘲諷,“張老板真舍得下血本,壓箱子的底牌都給了?”

張世豪心知肚明,輕聲悶笑,“誰讓我遇到了你這麼讓我欲罷不能的女人。”

他目光掠過將要消失在通道口的祖宗,欺身而上,扳著我耳朵,抵死吻住我唇,吻很快,也很急促,更深入,廝磨糾纏間,我咬破了他舌尖,我怕他反咬留下齒痕,拚盡全力把他推開。

“東北不止到處是你的人,還有一堆良州的人。”

他單手插兜,斜斜立在牆根,後腦枕著一幅壁畫,拇指蹭掉唇邊溢出的血珠,“我不會委屈你。”

我無暇分析這句委屈是指蔣璐的名分,還是別的,我隻巴不得迅速離開是非之地,我頭也不回衝出賭場,抵達樓上時,二力正拉開車門等我,祖宗似乎乏極了,單手撐著下頷,靠住玻璃睡著,我坐在他旁邊,蔣璐那些話在腦海翻雲覆雨,死命揪著我,勾著我,勒緊我,讓我喘不上氣。

“良州。”

我喊了他三聲,一聲比一聲大,以往不知節製打擾他,幾乎沒有過,我並非不識趣的情婦,祖宗意識到我不對勁,這才睜開惺忪的眼眸,側頭望向我,我握住他的手,輕輕攤開,從指甲蓋順延而下,撫摸到腕骨,每一根都不曾遺落。

“你真的高興嗎。”

他拆解著領帶,隨口問什麼真假。

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不曾回避他,反而迎合他的注視,真的問出口,“我懷孕,你高興嗎。”

祖宗頸間的拂動明顯一滯,他喉結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沉吟好半晌,眉目神色有些不自然,“誰和你說什麼了。”

我深刻跌進他眼底,那裏麵的複雜,暗湧,我一下子有了答案。

我一言不發挪動屁股,倚向相對的一扇車門,祖宗一把扣住我額頭,呈四角包圍的手勢,他細膩的指腹眉心到眼尾一寸寸流連,他溫度分明是炙熱的,可我感覺到的是不可言說的寒意,他撫摸持續很久,最終另一手臂鉗製我整張麵孔,將我抬了起來。

【明晚0點30,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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