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驚心動魄【長更】(1 / 3)

她一席話不清不楚,我意會不透,冷冷打量她,“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朝我比劃一個噤聲的手勢,接通響得沒完沒了的電話,祖宗那邊很嘈雜,他大聲吼著,問她在哪。

文嫻背過身,“你到了嗎。”

“你不在?”

她說我臨時有事,估計晚一會兒。

文嫻哄了他幾句,祖宗才算把瀕臨爆發的火氣壓下,她匆忙掛斷,什麼好與壞,我早拋到腦後了,我笑著撫了撫耳環,腔調不陰不陽,“原來沈太太的日子,過得也不是那麼悠閑舒服。”

她聽懂我弦外之音,麵不改色,“程小姐,夫妻如同碗筷,經營再好,難免磕磕碰碰。情人之間的蜜意終有淡薄的一日,夫妻爭吵卻能維持一生,你沒有嫁過人,不懂婚姻之道。”

她三言兩語,將我觸及不到又介懷的名分變為一柄利劍,刺向了我,臊得我抬不起頭,原形畢露。我不畏懼任何戰術,也有本事扛,唯獨這一點,是我不可更改的弱勢。

它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是卑微的,是排斥在道德法律之外的,是不被容納,令世俗輕賤的。

文嫻欣賞著我瞬息萬變的神情,跨出門檻,台階上灑了一縷金燦燦的薄光,她逆光而立,幽幽回蕩,“程小姐,作為情婦,你非常出色,倘若你對手不是我,你或許已經取代了沈太太的位置。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遇到了我,注定你是敗者。”

她肆意笑了幾聲,笑得尖酸刻薄,笑得不加掩飾。等候她的司機鳴笛催促,很快載著她揚長而去。

空氣中彌漫著她殘留的香水味,趾高氣揚的嘲笑諷刺著,那樣龐大正經的場合,我永遠難登大雅之堂。我握著拳頭,緊了鬆,鬆了又緊,反複多次後,力氣消失殆盡,我跌坐在沙發,掃掉了桌上堆積的茶盞。

職業二奶,比我幹年頭久的,比我金主多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七十年代興起,小範圍流行在高官層,九十年代初玉女Y歌星的翻船,揭開了轟轟烈烈的“遠華紅樓”,情婦被置於世俗的放大鏡下。

心狠的姐妹兒說,有本事奪,沒本事丟,她當三兒問心無愧,是大房沒能耐,活該人財兩空。

心軟的姐妹兒說,我撈點錢就撤,我不貪別的。

我曾經是後者,所有下海的二奶,最初都是後者。

是什麼改變了初衷,撕碎了貪婪的麵具。

是情愛,是比金錢更誘惑的地位,是私欲,是不知滿足的人性的劣根。

本質上,文嫻沒錯,她捍衛婚姻,捍衛家庭,可她不及我深愛祖宗,她不甘為他豁出一切,她捍衛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丈夫。

我憑什麼不奪?如果她是賢妻良母,我會安分退避,但她不是,鹿死誰手,我絕不讓。

我晚餐讓文嫻攪合得沒胃口吃,右眼皮突突直跳,心煩意亂,像踩了電門似的,保姆也慌得不行,她再三詢問我是否聯絡祖宗,我琢磨文嫻敢在這關頭登堂入室,一定做了萬全之策,我十有八九聯絡不上祖宗,白耽誤工夫。

果不其然,我的猜測應驗了。

六點剛過,別墅迎來一撥氣勢洶洶的不速之客,七八名壯實的馬仔,為首男人指名道姓,讓我跟他走一趟。

我鎮定而理智分析了,文嫻口中弄我的大佬,就是這些人的幕後黑手。

文德壽宴,隻請了高官,商人與混子都不了解,不出所料,大佬是高官,東三省地盤上,祖宗沒轍的,隻有兩個,他老子和軍區一把手。

後者我壓根兒不認識,沈國安弄我,理由太充沛了。

我開門見山,“土皇帝的爪牙?”

男人眸子微凜,啐出叼著的牙簽,“程小姐,禍從口出,不該問的我勸您閉嘴。”

他這是默認了,沈國安賊心不死,要麼想睡我,嚐嚐鮮,他賭我為了榮華富貴,不舍得滾蛋,隻能吃啞巴虧,不會捅給祖宗。要麼,他拿我當棋子,當魚鉤,釣某個人。

男人性子急,他側身騰空兒,“怎麼著,是我綁您,還是您麻利用腳走?”

保姆大驚失色擋在我前麵,“不行!沈檢察長說了,今天程小姐留在家裏,誰也不能動。”

為首的男人陰惻惻笑,“沈檢察長顧不上,他今晚要喝多的。程小姐沒聽過一句話嗎?天高皇帝遠,遠水解不了近渴。您聽話,咱皆大歡喜,省得您吃苦,您不聽,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也不能空手而歸。”

他話音才落,立於右側的馬仔掏出一柄槍,槍口對準我心窩,雖未扣扳機,家夥是真的。

聰明玲瓏在強權惡勢麵前,脆弱不堪一擊。即使我有一萬年的道行,也抵不過取我性命的槍子兒速度和威力。

沈國安借著文德壽宴,支開了祖宗,我的生死拿捏他手中,玩硬的,隻會害己。

我正在躊躇間,馬仔衝入客廳,影子搖搖晃晃,繞過我身後,我反應過來,大叫別動她!

我喊遲了一步,保姆慘叫一聲,被馬仔打暈了。

男人揮手,示意他們將不省人事的保姆抬進房間,他讓我放心,絕不傷及無辜。

我目露寒光盯著他,“沈良州的脾氣,他老子也按不住他。反正我是交際花出身,我不怕潑髒水。”

男人笑說您多慮了,咱們接您喝杯茶而已。

他瞬間收了笑意,輕揚下巴,兩名馬仔心領神會,左右架著我飛快走出庭院,男人抬腕看表,“宴會開席了,把程小姐遭綁架的消息給兩個人送到。”

馬仔問哪兩個。

“皇城會所的老板張世豪,省軍區副總參謀長關彥庭。”

馬仔倒抽一口冷氣,半信半疑瞥我,“這種人物,能為個娘們兒冒險嗎?漂亮的雞滿大街有得是。還他媽當她陳圓圓,能逼吳三桂造反?”

男人沒搭腔,控製我的馬仔十分粗魯推我上了車,車門關上的一刻,男人謹慎叮囑,“務必讓這兩人親耳聽到,漏了環節,交不了差,雇主大爺咱得罪不起。”

車廂內黑得什麼也看不清,玻璃做了手腳,雙麵貼膠,我如同睜眼瞎,去往何處都一無所知。

沈國安這票買賣玩得真大,他在籌劃一盤局誘敵深入,一正一邪爭鋒,順理成章的事,他動張世豪我理解,可牽扯了關彥庭,我拿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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