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你騙了我【長更】(2 / 3)

我緩緩倚向靠背,雙眸睨著他,飲著杯內的酒,也不知是他複雜壓抑的神情取悅了我,還是這包房滿室馨香,連女人也沉醉其中,我竟覺得一向喝不慣的人頭馬,香甜醇厚,意猶未盡。

當官的有三怕,一怕上級找替罪羊,二怕下屬落井下石,三怕同僚埋伏挖坑,歸根究底,怕的是丟了烏紗帽,黃副廳長如此不堪的一幕被我扣在手中,我借用祖宗的勢力扯他下馬,輕而易舉,領頭羊倒了,後麵的紛紛墜崖,他也猶豫了,他捏著酒杯的五指泛白,使了極大力氣,和自己較勁。

我趁熱打鐵,“孟局,隻是打個招呼,少不了您的好處,也割不下一塊肉,吩咐北碼頭例行的刑警高抬貴手,卡子口放我一馬,我逃了稅,也省了麻煩,神不知鬼不覺的,我不說您不講,誰知道呢?何必鬧得一團糟,我怕什麼呀,大不了我幹回老本行,您可是十年鐵窗。”

孟局長額頭浮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他咬牙,“程小姐,您撂一句實話,真是為了逃稅嗎?”

我麵不改色點頭,“我在良州眼皮底下,也不敢胡作非為。僅僅是一筆多達百萬的稅,我不想交罷了,這貨您查看也無妨,不過…”我頓了頓,脅迫之意很濃,“我記您一份情,還是半份,取決於你對我的信任程度。”

他深呼一口氣,目光掃過茶幾攤開的證據,下了決心,“好,我就為您開這一次綠燈。”

我笑著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孟局長,五十萬的好處,貨出港您查收,皇城有關您的,我承諾永不見天日。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後一次,我不為難您。”

我一飲而盡,幹脆爽快,孟局長在威脅和利誘的雙重折磨下,也飲得一幹二淨。

我安排老鴇子送來的姑娘陪孟局長過夜,拿出看家本領伺候好他,另外拍點東西,他要是不識趣,把這批貨捅出去,我也有一手準備鉗製他。

部署好這些,我匆忙走偏門離開了蘭黛。

站在台階上長發掩麵,敏銳左右打量,確定四下無人,我朝著隱匿在路燈後的賓利過去,阿炳從駕駛位下車拉開後廂門,請我上去說,我膝蓋一頂,又關上了,對著那若隱若現的側影說,“事辦妥了,三日之內,貨物走北碼頭,盤查的刑警看到程字標識,會直接放行。你在最上麵的箱子,刻我的姓氏。”

張世豪係著袖扣,神色淡泊,“我知道。”

短短三個字,我眉頭不禁一蹙,阿炳見我茫然,他笑著說,“豪哥都聽見了,您和孟局長在包房談判的一個小時,一字不落。”

他壓根不在場,竟然會一字不落?

我正要詢問,夜風拂過裸露的皮膚,脖頸處絲絲涼涼的觸感,來自那枚小巧的銀白色鑽石,我一瞬間恍然大悟,猛地變了臉色,“你監視我?”

張世豪沒否認。

我麵孔一寸寸的破裂,凝固,鑽石裏安裝了微型竊聽器,不隻是方才,這幾天我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他都清清楚楚。

猶如赤裸,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一樣。

阿炳趕在我發火前解釋說,“程小姐,豪哥是為您好,當官兒的難纏,假如玩陰的,豪哥捏著消息好辦事。他不方便直接出麵,是兩方安穩下,您要是為這批貨惹了麻煩,豪哥也不會坐視不管。”

全身刺疼,萬箭穿心的刺疼。原來我就是活靶子。

我冷笑,“隻是這批貨嗎?你們豪哥想通過我監視拿捏沈良洲吧。”

阿炳怔了下,什麼都沒說。

他也無話可說。

張世豪這頭狼崽子,他要的是整片草原,哪裏是一座長滿草的山坡就能喂飽,可笑我還當真了。

我毫不猶豫扯斷了項鏈甩在後座的男人臉上,砸中下巴,他一動不動,承受了這一擊,指尖一味摩挲著精致的腕表,沉默冷靜。

我眼眶發燙,握拳強忍,“張世豪,你騙我。”

他胸口綿長起伏,最終銷聲匿跡。

自始至終,就是一場完美而跌宕的騙局。

我是一支唯一近得祖宗身的利器,不見血,不見傷,溫柔一刀;也是一顆涉入官場渾水摸魚,不費一兵一卒傾斜局勢破開閘門的棋子。

我立在原地癡笑了好半晌,笑得岔了氣,笑得連睫毛都在顫抖,張世豪就那麼死寂望著我,不帶感情,不帶溫度,不帶製止。

我不明白自己笑什麼,笑我,笑他,笑黑暗又戲劇的幾麵之緣,笑程霖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也玩弄男人於風月之中,唯獨張世豪,我一無所獲,栽了大跟頭。

我不愛他,我卻有一時片刻,信了他。

我兩手撐在車窗,逆著昏黃朦朧的光影,和他對視,他筆挺幽黯的輪廓和我半臂之隔,我們不曾觸摸彼此一分一毫。

“張老板。貨物安全出港,就是你我形同陌路的一天,我過我的日子,你做你的生意,我們老死不相來往。”

張世豪脊背隱隱一僵,他薄唇合攏得緊,一字未吐。

阿炳還想說什麼,我反手利落推開他,坐進大門口等候的奔馳,吩咐司機開回別墅。

當晚我夢見了碼頭的事敗露,祖宗拿槍抵著我,他雷霆大怒,雙眼赤紅,發了瘋似的問我為什麼背叛他,他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可以對不起他,背地裏幹齷齪的事。

我哭著跪在他麵前,嚎啕解釋,求他原諒我,這一切不是為了我,都是身不由己。

他不理睬,叩響扳機,尖銳的聲響劃破鬆花江的江麵,我渾身是汗驚醒,視線中是蒼茫的無邊無際的漆黑。

窗外無風無雨,也沒有月亮。

我並不慶幸這是一場夢。

我知道,它會成為現實。

紙包不住火,事到如今,我已沒有回頭路。

張世豪和林柏祥一暗一明,和祖宗鬥得天翻地覆,連林柏祥都被當槍使,祖宗根本贏不了張世豪,這批貨是交鋒的導火索,它不見了,灰飛煙滅,祖宗才能渡過當前危機,不僅如此,張世豪捏著的,還有我和他通奸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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