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我看見有很多人向這邊開來,應該是軍隊.”
趙七郎象隻猴子,三下兩下便從樹上溜下來,急著對酒延昌道:“時不宜遲,我們立即回去報告!”
“報告!報告什麼?”
酒延昌搖了搖頭道:“我們是斥候,必須要提供盡量準確的人數,他們的行軍企圖,還有這是哪裏的軍隊、兵種、裝備等等,我們一樣都不知道,彙報也是失職.”
“可是軍情似火,我們也耽誤不起啊!”
酒延昌低頭想了想,又道:“不如這樣,你先帶兩個弟兄回去稟報,我留下再探.”
趙七郎得令,帶領兩名唐軍匆匆返回大營,酒延昌則帶領其他人迅速躲進了密林,漸漸地,漫天飛雪掩蓋了他們留下的足跡.
唐軍斥候看見的軍隊確實就是布杜親自率領的二萬康國軍和三千大食軍,和李清猜想的結果略有不同,在康國都城薩末健並不僅僅隻有三萬人,在幾個月的時間裏,布杜已經征集了各國近十萬軍隊,從數量上說,十萬人已經大大超過唐軍,但在一場遭遇戰後,布杜已經領教了唐軍的厲害,完全不亞於阿拔斯的精銳,在裝備上甚至還超過大食軍,他知道,這支雜色班駁的十萬聯軍甚至敵不過一萬安西軍,必須要阿拔斯的直屬軍隊才可能和唐軍抗衡.
此時,布杜的二萬餘大軍已經抵達藥殺河西岸,從這裏有兩條路,一條過石橋去拓折城;另一條不過橋,而是沿著大河北上,最後在北麵渡河,再向東趕去怛羅斯城.
大軍在路口停了下來,等待著布杜的命令,布杜催馬來到橋邊,仔細凝望著山頂的情景,雖然他看不見山上的細節,但他卻很清楚,一定有唐軍的斥候在遠遠地盯著自己.
這時,康國元帥上前對布杜諂媚笑道:““埃米爾殿下,屬下以為唐軍此時定在全力以赴攻打怛羅斯城,拓折城必然空虛,我們不妨直接進攻拓折城,讓唐軍回防,怛羅斯城之圍自然而解,唐軍兵法中也有這一條,我記得叫圍.....圍什麼來著?”
“這叫圍魏救趙!”布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唐人還有一條兵法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可知道現在安西軍的主帥是誰?”
“不是高仙芝麼?”
“十天前或許是高仙芝,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布杜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不出他的心情是輕鬆還是沉重,這幾個月,他為了解李清的情況,布杜專門派人去長安搜集關於他的一切情報,他如何發家、他的官職履曆、他的派係、直到他又為何被貶到安西,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個極被李隆基看重的人,否則短短五、六年時間,怎可能成為大唐一介重臣,但布杜卻從中看出了一個秘密,大唐皇帝在用他之時,卻又提防著他,從攻克石堡城後他被解除兵權,調回京做了戶部侍郎;從這次提升他為安西節度使,卻又將一個年輕的皇族放在他身邊,這些都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
布杜一方麵派人去收集李清的情報,另一方麵他本人也和李清打過交道,深知其是善於用詭道之人,從康國北上就要從拓折城一側經過,李清怎麼會想不到自己會用圍魏救趙之策,布杜幾乎敢肯定,李清圍攻怛羅斯隻是虛攻,安西軍真正的主力還在拓折城,等待著他自投羅網.
布杜凝望著山頂,良久,他忽然得意地笑了,手一揮,輕輕說道:“大軍過石橋,向拓折城方向挺進.......”
斥候先行去探路,隨即一隊一隊的康國士兵跨過石橋,向拓折城方向進發,埋伏在山頂的酒延昌已經完成了斥候的任務,他們立刻撤下山頂,打馬向大營狂奔而去.
但是,布杜的軍隊隻前進了十裏便停了下來,他們忽然掉頭,又重新撤回石橋,沿著藥殺河向北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