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射!”
唐軍衝了出去,迎著一百多殺回來吐蕃軍冷靜地放箭,他們都是唐軍的精銳,有李清原來的親衛,也有從羽林軍裏十裏挑一選出來士兵,個個弓馬熟嫻,發矢再無空落,很快近百名殺回的吐蕃軍又栽倒近一半,剩下的見勢不妙,發一聲喊,轉身向南逃去,幾十名追趕使團的吐蕃人也跟隨著向南逃竄。
“守瑜,不要追了,那邊自有沙州軍收拾他們。”
李清叫住了荔非守瑜,相對於吐蕃人,他更關心那支使團,他們是何許人,竟讓吐蕃人潛入沙州這邊攔截。
使團見吐蕃人已經逃遠,便重新轉頭回來,很快,中間那輛馬車停在李清麵前,門開了,走下一名約四十餘歲的男子,隻見他頭戴胡渾帽,身披大氅,皮膚黝黑,一雙眼炯炯有神,他身材不高,但肩膀卻異常寬闊。
他走下馬車,左右打量一下眼前的這支唐軍,目光落在李清的身上,便感激地向李清彎腰行了個禮,用一口熟練的長安官話道:“在下是吐火羅(今阿富汗北部)葉護失裏伽羅的使者,去長安覲見天可汗陛下,多謝你的援手,請問恩人尊姓大名,待我見了你們陛下,一定為你們請功。”
李清在馬上微微欠身答道:“一個月前,我是大唐戶部侍郎,而現在我是安西都護府副都護,也是這裏的都督。”
那使者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又仔細看了看李清,結結巴巴道:“你果然是李侍郎,現在調到安西來了?”
“你認識我?”
那使者點點頭,回身吩咐幾句,很快有士卒在路邊搭起帳篷,他們動作熟練,很快一座白色的牛皮帳篷便搭好。
“侍郎請到帳篷裏一敘。”
李清微笑應允,下馬跟他進了帳篷,帳篷裏已經鋪了厚厚的地毯,中間是一隻小方桌,一個從人已經倒了兩碗羊酒,擺上幾盤葡萄、胡瓜之類的水果。
“侍郎請坐!”
李清學他盤腿坐下,端起羊酒放在唇邊,一股腥烈的羊骶味撲麵而來,他忍住惡心,淺淺地喝一口,算是盡了禮節。
那使臣看在眼裏,微微笑道:“侍郎在安西久了便習慣了,這酒不比葡萄酒甘甜可口,但抵禦嚴寒卻有奇效,是西域離不開的寶貝。”
他自己端起酒碗卻咕嘟咕嘟地喝了個幹淨,嘴一抹,話轉到了正題上,“我在前年春天曾到長安覲見天可汗,見過侍郎一次,不過當時使臣眾多,侍郎也不會注意到我。”
李清頓時想起,天寶六年是有不少西域使者進京朝見,當時六部尚書侍郎一起接見了他們,隻記得是黑壓壓一片,都一個模樣,他哪裏記得住,李清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們昨晚在森林裏發現了吐蕃斥候軍,便一直盯住他們,我來問你,他們為何要潛入唐境伏擊你,可是有大事發生?”
“確實是有大事。”
那使臣歎了口氣,道:“我叫沙密塔爾,你叫我 塔爾便可,我這次去長安是奉葉護的之命請天可汗發兵,與我們共擊朅師國。”
“為何要打朅師國?”
塔爾使者又倒了碗羊酒,一口喝幹了才忿忿道:“前年高大帥拿下小勃津後,吐火羅地區再無吐蕃人襲擾,安靜了兩年,但吐蕃人並不死心,他們一直在拉攏朅師國國王勃特沒,去年勃特沒終於答應和他們結盟,遂投靠了吐蕃,斷了小勃津的糧道,小勃津鎮軍日益困苦,便向我家葉護求援,葉護先是命我和勃特沒交涉,讓他們悔改,但狗變成狼便有了野心,我苦勸不聽便折道向北去長安求援,可惡的朅師國人猜到我的用意,便一路派兵騷擾,又通知了吐蕃人,今天應是吐蕃人的最後一搏,多虧侍郎相救。”
塔爾使者說的朅師國位於小勃津以西,在大唐的傳統勢力吐火羅地區和小勃津之間,也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北部奇特拉爾,小勃津就是今天的克什米爾西,而吐火羅則是今天的阿富汗北部,北麵是興都庫什山脈,開元末年,吐蕃和小勃津結盟,打通了進入西域通道,直接威脅到唐朝對西域的統治,天寶六年,高仙芝率一萬步騎軍越過興都庫什山脈,奪取連雲堡,出奇兵攻占小勃津,俘虜國王及其吐蕃王後,扼斷了吐蕃的西進道路,但吐蕃人並不甘心,於次年又拉攏了朅師國叛唐,再次威脅小勃津,吐火羅葉護失裏伽羅率先發現了吐蕃的陰謀,便派特使沙密塔爾勸說朅師國王,在沒有效果的情況下,便果斷命特使北上大唐,欲聯合大唐共討朅師國,卻一路被騷擾劫殺,這次多虧李清的出手相救。
“你稟報過高大帥沒有?”李清沉思片刻又問道。
塔爾搖搖頭,“我們先去了龜茲,但高大帥不在,邊監軍說此事高大帥也做不了主,便命我們直接去長安。”
“也好,你們上路吧!此去向東,應該再無吐蕃人的埋伏。”
李清取出一張名刺,遞給塔爾道:“在長安待召,恐怕要花費時日,這是我的名刺,你直接去找李相國,就說是我讓你來的,應該會快一點。”
塔爾大喜,接過名刺小心翼翼地收好,謝道:“如此多謝侍郎了。”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悠遠清亮、直刺雲霄,一名親兵疾步衝進帳稟報。
“都督,沙州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