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就知道陽明今天會來找我。”
楊慎矜老遠見到李清,笑嗬嗬地迎了上來,他拉著李清的手,上下直打量他,口中連連念道:“還好!沒有傷及人身。”
李清微一錯愕,“怎麼,昨天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嗎?”
楊慎矜捋須微微一笑,道:“別看長安城域廣闊,但這種事流傳卻最快,聽說今天一早已經有禦史準備彈劾你當街行凶、胡亂捕人,等一會兒恐怕皇上就會問你此事。”
“慎矜兄如何知道皇上要見我?”
楊慎矜抬頭看了看天色,望著李清笑道:“想必你還沒有去戶部吧!興慶宮已經有旨傳來,上午各部侍郎、卿令以上皆須到興慶宮參加緊急會議,我正要出發,不如同去。”
二人上了楊慎矜的馬車,車夫長鞭一甩,馬車迅速啟動,向南而轔轔而去。
“皇上的緊急會議可是為市場上鹽糧價格暴漲一事?”馬車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清忽然問道。
楊慎矜沉重點了點頭,“聽說是就是為此事,昨天有幾家糧鋪被亂民所搶,連萬年縣縣衙也受衝擊,被燒掉一半,皇上震怒,命邢部、大理寺、禦史台行大三司會審此案。”
說到此,楊慎矜斜望一眼李清,淡淡笑道:“恐怕今天陽明又要成大家所關注之人了。”
......
興慶宮的政事堂內一片肅然,數十名大唐的重臣彙聚一堂,等待皇帝陛下的訓話,昨日發生在京師的搶糧事件,事情雖小,卻是李隆基登基以來的頭一遭,意義十分重大,難怪陛下要大發雷霆,嚴查此案。
李林甫坐在上首,正和新任工部尚書李道複寒暄,但他的眼光卻冷冷望著剛走進大堂的楊慎矜,他是和李清一起來,進門後卻去向章仇兼瓊問候,而不是自己,近來他也聽說楊慎矜與章仇兼瓊走得很近,很明顯,此人是想改換門庭了,李林甫‘哼!’了一聲,難道他不知道,背叛自己是什麼下場嗎?
李道複卻長身而起,慢慢走到李清身邊,圍著他走了一圈,忽然仰天一笑,“人生際遇竟是如此奇妙,李東主,別來無恙否?”
李清也哈哈一笑,笑容一收,盯著他冷冷道:“我該稱你什麼呢?李尚書、李刺史還是李司馬,翻身不容易,再走錯一步,恐怕就永劫不複,李尚書可要當心了。”
“哼!無知無識的小兒,我大唐當真是無人了!”
李清卻不惱,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李尚書,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昏庸,識人不明麼?”
李道複驚得臉色煞白,看看左右無人,急低聲道:“胡扯!我幾時這樣說了,你休要血口噴人!”
這時,一聲輕脆的鍾鳴,殿中監一聲長喝,“皇帝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停住交談,站起身來,片刻,隻見李隆基麵沉似水,在數十名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大步走來,端坐在龍椅上,眾官跪下三呼萬歲。
“罷了,眾卿入座議事吧!”
眾大臣起身,各自歸位,李隆基輕輕咳嗽一聲,語氣沉重道:“朕登基已經三十五年,一向國泰民安,但昨日卻發生了饑民搶糧事件,實在是讓朕駭然,自古以來饑民搶糧便是國衰之兆,讓朕羞愧不已。”
他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眾人,停在京兆尹李峴身上,冷冷道:“昨日之事,便由你先來解釋吧!”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京兆尹李峴知道皇上找的是自己,他急忙低頭匆匆出列,向李隆基長施一禮道:“回陛下的話,昨日長安騷亂主要集中在興化坊和西市一帶,被搶糧鋪五戶、綢緞商鋪......”
不等他說完,李隆基卻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朕問的是發生騷亂的根源,並非是問你損失。”
“是!”李峴偷偷瞟了一眼李清,緩緩道:“這次事件的起因是新鹽法突然推出,引發民眾恐慌,紛紛囤積鹽,繼續又波及米價,使米價上揚,最後引發了搶糧事件,臣已向江淮發出照會,要求緊急調糧進京,以平息米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