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哀地發覺,我宛如被這陣風旋起的一粒塵土,在陽光裏幸福悲傷地舞蹈,風過了,塵土慢慢地從千萬縷明亮的光線中墜入不可知的黑暗。
我跑到了醫院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很多,車仿佛蝸牛爬行。
我無奈憂傷的目光隨意地投向遠處。
一種莫大的驚喜隨著視線的定格撞擊我的心房,我終於看到了那個親切慈祥的背影,那個讓我愛恨交加的背影。
他正鑽進一輛黑色轎車,那個體型修長的男子為他關上車門,然後車子速度慢慢加快,最終轎車在我視野中迅速地消失。
爸爸,你的兒子在背後目送著你,你知道嗎?
相見卻不能相認,你了解兒子的痛苦嗎?
我很想叫你一聲爸爸,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嗬。
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帶來了卻狠心地把我拋棄?
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不配做父親!
無論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你!
不會原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在爬行,用手一檫,原來是流淚了。
我居然會在眾人麵前流淚!
我迅疾地檫幹淚水,淡淡地笑笑,搖搖頭,努力地甩掉腦海中的煩惱與酸痛,待心情平定下來,我才步行至六樓病房。
一進來,父親便問我:“明溪啊,你急急忙忙下去幹什麼呀?”
“去查問《初中生園地》雜誌的郵政編碼,我忘記了。可惜沒查到,稿子隻有回學校寄了。”我極為隨意地答道。
我覺得自己在欺騙老實厚道的父親,我太殘忍了!
父親把我撫養成人,我居然瞞著他找什麼生父,良心何在?孝心何在?
在心中,我暗暗作出了一個決定:今年打報告調回紅旗鄉中學,得好好陪陪老父親了!
“明溪,你問過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了嗎?”父親臉上寫滿焦急。
確實,誰願意住在醫院呢?
“著什麼急呀,老爸,”我故意逗他,“醫生說還有一個星期呢。”
父親真的相信了:“還有一個星期?這不要了我的老命嘛,唉。”
看見父親神情無奈了,眼光暗淡了,嘴也緊抿著,我“撲哧”笑了:“爸,騙你的,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父親山窮水盡的臉上瞬間柳暗花明:“你好啊,還拿我開玩笑。真的是明天?”
我笑著認真地點點頭:“是!”
一天很快過去,出院的這一天到了。
父親的幾個子女都來到了醫院,商量著怎麼安置父親。
我先起了個頭:“爸爸身體還沒複原,不能住在老家。這些日子先在大哥你那吧,暑假有我在老家照顧爸爸。”
大姐、小姐沒有意見,明玉也隻好答應了。
喊了一輛出租車,將父親送到大哥工作單位,我就離開了。
我要迅速趕到學校去,中考快到,我得趕緊完成學期末的教育教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