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離奇荒唐的想法(1 / 2)

三天後,一大早我就騎自行車趕到市人民醫院。

到父親病房門口,我伸出左手看了看手表,剛剛北京時間七點整。

我推開門,看見父親躺在床上,輸液瓶裏還在往下滴著液體,小姐明花正拿著碗筷準備出去衝洗。

小姐向我笑笑,我沒出聲,隻是心有靈犀地跟著小姐一起去盥洗室。

我一邊幫著小姐洗碗,一邊問:“明玉哥怎麼沒來啊?說好了這三天不是由他陪爸爸嗎?”

聞言,小姐很是不屑地一笑:“他?忙著呢。隻知道把小家忙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還提什麼老爸?多大的一個事啊。”

“話不能這麼說,你不忙嗎?”我一口否決,顯然生氣了,“這幾天盯住你,你不累啊?”

“累?挺著吧,總不至於比老爸還累吧?其實,他不來倒更好,以免發生意外。”小姐回答得那麼迅速,語氣又那麼堅決。

我立即聽出了小姐話中有話,連忙問:“發生意外?怎麼說?”

小姐收拾好碗筷,平靜的臉上布滿憤怒:“開刀第一天晚上,說好了由他看上半夜,可我十一點多醒來,抬眼卻看到輸液瓶裏已經沒有了一滴藥液,輸液管裏卻紅了長長的大半截。我嚇得大叫,趕快去喊護士換輸液瓶。嗬嗬,這時候呢,明玉才打著哈欠醒過來。”

我驚訝緊張得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仍心有餘悸地問:“如果空氣進了血管怎麼辦?如果你當時不抬頭看怎麼辦?明玉啊明玉,真是個大混蛋!”

小姐走出盥洗室,側過臉對緊跟她身後的我說:“他?哼,心裏隻裝著他自己,哪有別人的空間?初中畢業那一年,老師、校長接連到家裏來說服媽媽,動員她讓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的我去讀紅旗中學的高中。軟磨硬纏下,媽呢都答應了,可是明玉,他卻來橫插了一杠子,說什麼他沒有讀高中,我也不能讀。”

到病房前,我們談話也結束了。

我輕輕推開門,這時爸爸轉過身看見了我,馬上笑著說:“明溪啊,來得這麼早?”

我趕緊走過去,一把拉住父親的手,問長問短:“爸爸,好多了吧?躺在這難受嗎?來,我把床提高一些,這樣會舒服不少的。”

於是,我把床搖高到父親滿意的位置,接著對小姐明花說:“姐,你回去忙自己的事吧,這裏一切都交給我。你放心,市優省優國優,絕對優質服務,包你滿意。”

小姐明花又恨又愛地白了我一眼:“就你會說。這可不是電視上打廣告,你可要拿出實際行動的。”

小姐又走到父親跟前,溫柔地說:“爸,我走了,我會再來看你的。你要聽明溪的話呀。”

就在小姐明花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我似乎聽到對麵病床上那位坐著的中年婦人低聲嘀咕了一句:“真像!”我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她,她向我矜持地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禁迅速瞥了她一眼。

她長得並不美麗,小而明亮的眼睛,白淨的皮膚;打扮得也不華美,上身穿一件暗紅色的立領棉布春秋衫,下身穿著黑色絲織褲,可以說有些樸素,但全身散發著一種高貴的光芒,讓人產生接近又不敢靠近的欲望。

我對她笑了笑,有點冷漠,再帶點高傲。你能如此,難道我不會?

但我始終覺得我是晚輩,如此不太禮貌,於是張開了口,問候了她一句:“您好!”

她眼睛裏閃現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光芒,瞬息間又消失了:“你好,你是這位老先生的小兒子吧?”

看來父親或哥哥姐姐在病房談了些什麼,大家都知道了。

我沒有半分猶豫,很爽快地回答:“是,我就是那個在鄉下教書的小兒子。”

那位高貴的婦人不禁笑了:“你真聰明!”

“過獎過獎。您貴姓?”我一邊滑稽地直搖手,一邊問道。

她抬起左手,向我優雅地搖搖,我這才發覺她手上帶著一隻翠綠色的玉鐲:“免了吧。我姓宗,寶蓋頭,下邊一個表示的‘示’。”

父親慈祥地看著我們交談,我抱歉地向父親笑笑:“爸,從這時起,我保持沉默,做我該做的事。你休息吧,有什麼事叫我。”

“沒什麼,”父親輕聲地說,“你忙你的吧。”

我在床頭櫃上鋪開稿紙,準備利用這幾天時間完成省級月刊《初中生園地》主編的約稿。

一篇草稿剛剛打好,一抬頭就看見門口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手裏提著飯盒,望見我先是一楞神,麵部露出震驚,然後又收回目光向對麵床位走過去,一邊還風趣地說:“我親自下廚做的你喜歡吃的餛飩,夫人啊,嚐嚐家庭主男做的餛飩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