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芬芳碾作塵(2 / 2)

剛剛唱完,掌聲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我滾滾撲來。

禹小燕拿起新鮮的切花尖叫著跑到我身邊:“哇,活脫脫大歌星風采嘛,我好崇拜哦!”

說著把花獻給我,還張開兩臂,與我熱情擁抱了一下。

朋友們噓聲一片。

龐力雲在我肩頭狠狠捶了好幾下,一本正經地說:“楚明溪,你改行唱歌得了。瞧,屁|股扭扭好運現,美人頻頻把花獻,大把鈔票張張賺,可比你做窮教師強多了。兄弟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

“你說得自然沒錯,改行鑽到國稅局去了嘛。”劉黑臉嬉笑中帶著些許嚴肅,把落在龐力雲臉上的目光調開到我身上,“可是我們小弟就不行了,他呀就是這麼傻,一旦對某件事發生了興趣,這一輩子呀可就完了,就再也離不開它了。”

“知我者,黑哥也!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停了停,看著朋友們的笑臉,我像是對自己,又仿佛對他們,說著發自肺腑的話,“一開始我為分在農村感到懷才不遇甚至明珠暗投,後來再也離不開那片土地了。盡管濱江市歌舞團、濱江市電視台都想要我,可是我明白,有生命的花朵必有泥土的氣息,有生機的泥土必哺育芬芳的花朵。離開了土壤的花朵是蒼白的,拋棄了花朵的土壤是貧瘠的。”

李堅輕歎一口氣,望著我,眼睛裏裝滿真誠與關切:“明溪啊,本來我還準備了一肚子說辭,遊說你到我們北京發展的。現在呢,我**宣告:我的計劃破產啦。不過啊,身體可是你自己的,知道嗎?當王子淵告訴我們你跌倒住院的事時,我們有多著急有多傷心嗎?”

禹小燕把話接過來,幫著我填補著北京那一段空白:“當我把情況告訴徐空蘭,電話那頭的她都嚇哭了……她當時恨不能從日本立刻回國,無奈工作脫不開身,隻好三天兩頭地問我情況。”

“你呢還不是一樣,小燕,別光說空蘭……”劉黑臉撇撇嘴,輕輕揪著我的耳朵,“該死的小東西,害得哥哥姐姐們在很多人麵前出醜丟臉,失了體麵……這筆賬該怎麼算?……不行,非得賠償精神損失費不可……”

……

聚會雖然結束了,然而卻宛若花朵離開枝頭依然存留暗香一樣,歡樂的場麵,動人的真誠,我想,都會如淡淡的香味,永遠氤氳我的心房,溫暖我的記憶。

徐空蘭送我回旅館。

我對她說,謝謝這幾天來對我的關照,謝謝她父親對我身體的全麵檢查,我這次北京之行非常愉快,並告訴她我準備明天離開北京。很奇怪,她竟然沒有對我多作些挽留,隻是靜靜地笑著,淡淡說了一句,明天我去送你。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她就過來了。我整理好簡單的行李,下樓走出旅館大門,上了她的車。

北京西站,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徐空蘭把火車票遞過來,平靜地望著我,臉上有些笑意,還有些我看不明白的東西:“昨天晚上我請人幫忙找了一張火車票,軟臥,八點發車。一路多保重吧。”

“往上海方向的110次列車已到站,請旅客們到一號站台檢票上車。”

大喇叭裏播音員在熱情地招呼著。我拿著散發著徐空蘭體溫的火車票,拎起行李,笑著對她說:“美女啊,再見了。在日本你要保重啊,別忘了,我會在遠方為你默默祝福。”

當快要轉過一號出口的時候,驀然回首,我看到徐空蘭依然佇立在候車廳,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霎那間蔓延向全身,我轉過身,迅速消失在她的視線。

幾乎同時,昨晚舞台上演繹的歌聲,再次撞擊我孤獨落寞的記憶:

春風輕輕,花兒盈盈。長路漫漫,踏歌覓尋。

回眸望青春,往事如煙雲,又記花落時,徒留你背影。

我問情,我問情,落花中我獨醒,此情換得一生遺恨。

我問情,我問情,唯有與你同行,與你同行,才能把夢追尋。

寒風陣陣,飛雪凜凜。長路迢迢,踏歌覓尋。

回眸望星辰,芬芳碾作塵,又記別離時,花兒落繽紛。

我問情,我問情,落花中我獨醒,此情換得梅花三弄。

我問情,我問情,唯有與你同行,與你同行,才能把夢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