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甲胄證明他的身份,甲長抬起右臂,甲士收回長戟,迅速讓出一條路來。
四麵城牆均被攻破,守軍十不存一。
城內燃起熊熊大火,抵抗的東梁人越來越少。還活著的陸續放下武器,蹲在路旁等候發落。
城內的西原國人負責帶路,仔細搜索各坊,找出不少漏網之魚,或殺或擒,迅速重整城內秩序。
上大夫走下城牆,看向熊熊大火,聽到廝殺和慘叫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悲無恨,也沒有一絲憤怒。
郅玄尚未入城,聽到守城的上大夫要見自己,幹脆在城外擺開車駕,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上大夫徒步走出城門,有戰車在此等候。
看到車上的華蓋,上大夫深吸一口氣,摘下頭盔,邁步登上戰車。
在他身後,城頭的廝殺已經結束,城內的搜索也將近尾聲。
從攻城開始到拿下城池,半日時間都不到。守軍固然是倉促應戰,準備不夠充分,但半天時間拿下一座邊城絕非易事。
西原侯麾下是一支強軍,此戰不過是嶄露頭角,接下來每場戰鬥都是他們的舞台,無需多久,這支軍隊就會踩著東梁國的血赫赫揚名,為天下人所知。
戰車緩慢前行,駕車者揮動韁繩,依照慣例,將車停在距郅玄五十步外。
兩名中大夫等候在此,一人接過上大夫的佩劍和印章,另一人接過對方的頭盔。
“請。”
上大夫走下戰車,徒步走向郅玄。
距離黑袍玉冠的國君越來越近,看清對方的麵容,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不同表情。
果然很年輕,出乎預料的俊秀。
天空中傳來一聲唳鳴,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掀起一陣熱風。
上大夫定睛看去,見是一隻巨大的金雕,正收起雙翼立在車轅。一身飛羽覆蓋暗光,鋒利的喙和鳥爪能輕鬆撕開牛皮,令人望之生畏。
對金雕的出現,郅玄身邊的人都習以為常,不見太大反應。上大夫想起之前的傳言,看向郅玄的目光愈發複雜。
短暫沉默之後,上大夫站在距郅玄五步遠的地方,雙手交疊托於身前,緩緩上舉,停頓良久方才下拜。
“羲氏河,拜見君上。”
羲氏立族數百年,人王分封時就已存在。先祖追隨東梁侯建國,前後出過五位卿。羲河是本代家主,官至上大夫,距卿僅一步之遙,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
西原國發兵,來勢洶洶。東梁國倉促應戰,羲河臨危受命,組織邊城防守,等待氏族們的援軍。
按照他的預想,五座邊城互為倚仗,兩兩之間守望相助,堅持到守軍抵達應該不難。不想西原國軍隊來得如此之快,未見人困馬乏,反而精神飽滿,猶如出狎的虎豹勢不可擋。
西原侯竟也在軍中!
羲河想不明白,郅玄為何能來得如此之快。完全不符合常理,難道他會飛不成?
不管存在多少疑惑,站在他麵前的確實是西原侯,城池被攻破也是事實。
技不如人,羲河不會為自己找借口。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郅玄發動國戰的真正目的。這場戰爭究竟會打到什麼程度,東梁是否將會滅國。
將羲河的表現看在眼中,郅玄走下戰車,親自托住羲河的手臂,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將佩劍和印章還給了他。
“君上,這是何意?”
郅玄微微一笑,道:“請君返回東都城,將我之言轉告給東梁侯。”
羲河心中一凜,沉聲道:“何言?”
“今日始,三月之期,必至東都城一會。”
此言入耳,羲河大吃一驚,瞳孔驟然緊縮。
若無之前戰鬥,他定會斥郅玄狂妄。三月攻入東都城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親眼目睹郅玄麾下悍勇,見識到軍中裝備,羲河的話哽在喉嚨裏,心頭陣陣發冷。
他是知兵之人,否則也不會被東梁侯委以重任。
攻城時,郅玄麾下分明沒出全力,參戰甲士卒伍遊刃有餘。隨軍運來的器械,除拋石器外,餘者都未能窺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