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瑜之前還想要好好地與沈嬌蓮說話,如今卻是一句都不想解釋了。
她不知沈丞相對這個女兒是有多麼的嬌生慣養,讓她養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連句人話都聽不明白。
“隨便你怎樣想吧。”寶瑜冷著臉道,“要麼你現在就報官,讓大理寺丞來抓我,要麼便放我走。”
“這點小事,不必麻煩大理寺丞,我一人便可處置。”沈嬌蓮一揮手,“把這一主一仆都給我抓起來,關到後院的柴房裏去,先一人罰上五十鞭,看她們還會不會嘴硬!”
竹青應了一聲喏,接著就要上前去抓寶瑜的胳膊,寶瑜猛地甩掉,看向沈嬌蓮問:“你憑什麼抓我?”
沈嬌蓮道:“就憑我是丞相之女,我要替丞相分憂,替陛下分憂。”
“你替陛下分憂?”寶瑜笑了聲,“陛下可認識你是誰,你在陛下麵前有多大的臉麵呢。”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是誰?”沈嬌蓮驚詫地看向寶瑜,“你若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
寶瑜眯起眼問:“噢?”
身旁有個貴女看不下去,暗暗擠到寶瑜的身邊去,輕聲湊在她耳邊道:“沈姑娘常年在閨中,有所不知,這位沈姑娘,已是陛下與太後內定的皇後了。”
沈嬌蓮也聽見這話,下巴微揚問:“怎麼,如今知道怕了?”
“太後與陛下要你做皇後?”寶瑜道,“我怎麼不知道。”
“讓你知道?”沈嬌蓮也氣笑了,“你算什麼東西。”
寶瑜忽然就想明白了今日之事的前因後果。
宋俏和蕭又菱為什麼非要拉著她來赴這個宴會,還偏要她穿天蠶絲,就是拿沈嬌蓮當作棋子的。立後之事一拖再拖,不止宋堰著急,太後和大長公主也是著急的,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讓沈嬌蓮在她的麵前囂張跋扈,逼著她親口承認了她與宋堰的關係。
小亭裏的氛圍劍拔弩張,沈嬌蓮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寶瑜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一瞬。
緊接著,她瞧見了不遠處的杏花樹下,正匆匆往這裏趕來的一抹玄色身影。
竹青也瞧見宋堰來了,麵上一喜,衝沈嬌蓮福了福身:“姑娘您瞧,陛下正往這邊來呢,想必是聽說您受委屈了,趕緊來給您出氣呢。”
她這話一出,喜鵲喉頭一梗,沒想到這主仆倆竟然這麼不要臉。
寶瑜倒是沒什麼反應,她撩起裙擺在桌邊施施然坐下,拈了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口。
喜鵲看見寶瑜這反應,便知道自己姑娘應是生氣了。
沈嬌蓮是沒有本事惹自家姑娘生氣的,想必姑娘是誤會了,以為這出英雄救美的戲是陛下安排的。
喜鵲心中暗自叫苦,隻盼著待會陛下來了之後,寶瑜不要當眾發火,給陛下留些麵子。
“來人啊,拿繩子來,把這兩個小賤人給我捆起來。”沈嬌蓮眉梢神氣地一挑,“交給陛下發落!”
她正說著的時候,宋堰已經帶著大太監王德等人登上了亭子的台階。
跟在沈嬌蓮身邊的幾個婆子得著吩咐,立刻掏出繩子來,凶神惡煞地往寶瑜的麵前走。
喜鵲攔在寶瑜麵前吼道:“做什麼,你們不要命了嗎!”
“就要沒命的是你們。”沈嬌蓮瞪著杏眼站起來,看著寶瑜還在事不關己地吃紅豆糕,一股邪火衝上心頭,一把將桌上的點心碟子摔在了地上,“等陛下來了——”
“等我來了如何?”
一道冰冷沉穩的聲音傳來,亭子裏眾位貴女心頭俱是一凜,齊刷刷地跪下道:“請陛下萬安。”
征戰沙場十年,登臨帝位三年,宋堰身上的氣勢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他走進亭子裏,亭子瞬間都冷了許多,沈嬌蓮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陛下。”沈嬌蓮軟著嗓子喊了聲陛下,接著往宋堰的身邊蹭了兩步,“您可算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王德攔住,手臂尷尬地停留在半空。
頂著一眾貴女的目光,宋堰像是沒看見沈嬌蓮似的,走去了寶瑜的身邊。
他掃了眼碎了滿地的碟子碎片和紅豆糕,又看了眼寶瑜身邊站著的拿著繩子的婆子,眼底的怒意掩飾不住:“誰欺負你了?”
沈嬌蓮愣在原地,她瞧著宋堰撩了袍子在寶瑜麵前蹲下,而後緊張地檢視著寶瑜的手上身上有沒有傷口,那幅焦急的樣子,是她從未想過會在這位冷麵帝王的臉上出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