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陳林也隨之歎息了一聲,有許多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屋外的風卷簾開,夜色,在兩人的悲與喜中漸暗漸來。
方羽握著趙萱的手,看著紅日西沉,看著夜色漸濃,兩人久久的立著卻沒有說一句話。趙萱一直看著方羽,她知道方羽有話要說,所以她一直都在等,等方羽說話。
硬闖皇宮之事,方羽心中並無全身能退的信心,畢竟哪裏麵守衛的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旦失手驚動了這些守衛的軍人,那將是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所以,方羽不知該對趙萱說些什麼,也許,一招不慎,將要讓這個女孩兒從此陪著自己亡命天涯吧。
一輪彎月升在了天空,方羽終於放開了趙萱的手,有一些事,方羽決定了就不會再退縮,方羽吸了一口氣,道:“萱兒,明日,我將要去做一件答應了別人的事,可能很危險,所以,萱兒,你明日收拾好東西,與歐陽春他們先離開這裏吧。”
“是我娘的事麼?”趙萱靜靜的看著方羽,問道。
“是。”方羽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了趙萱。
“相公,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的。”趙萱平靜的說道。
“萱兒……”方羽想要再勸趙萱離開。
趙萱搶先說道:“我不會離開的,相公,你不用勸我,我隻要你知道,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你在做事的時候,你隻要心裏記得,這裏有個人在等你回來就成。”
看著趙萱眼中的淚光,方羽無聲的歎息了一下。
“我,會記得的。”方羽說道。
方羽轉了身去,不想讓趙萱看到自己眼中的微微的淚痕。
多少年了,自婉婷姐姐去後,多少年自己感覺不到眼淚的滋味。
方羽靜靜的想著。
月光淡淡,帶著淡淡的血紅,仿佛告訴月下的人兒,明夜,不是一個好的月夜。
皇宮中。
宋真宗艱難的喘息著,自己是不是大限已到了,為何喘口氣也是如此的艱難。
暗影處,站立著五個黑色的影子,仿佛是沒有生命的石像一般。
這是保衛宋真宗的五個大內真正的高手,每一個人都是從屍山血海的戰場上走出來的超卓人物,他們的武藝不好看,但他們每一次出手,必然要取了一條人命。
宋真宗努力的抬了一下手,一個老太監忙走近了他的龍床邊。
“宣丁謂……晏殊……他們見駕。”宋真宗費力的說完這句話,又不住的喘息起來。
老太監應了一聲,出外宣旨。
暗暗的宮殿內,一盞燭燈亮了起來。
殿內,卻是更加的陰森。
趙禎抬頭看著這個秀麗的象女人的太監,心中很是奇怪,為何這個太監見了自己卻要流眼淚,自己不至於長得相貌可以嚇哭人吧。
這個太監打扮的人正是李氏,今日憑了太子趙禎給的文書,由方羽帶著混入了太子宮,眼望著自己親生兒子,相見卻不能相認,做為一個做母親的,心中的激動與悲傷是可想而知的。
陳林怕李氏因激動而再生事端,輕輕的咳嗽一聲。
李氏醒過神來,轉了臉去,偷偷的將淚水擦了,自己今生能再見到自己的兒子,又有什麼不滿足的,李氏在心中暗暗的想著。
趙禎雖覺得這個太監自己沒見過,但也不以為意,宮中的太監多著哩,自己哪能一個個的記得。
趙禎不在意的從李氏身旁走過,李氏回了頭,怔怔的看著趙禎的背影。
直待趙禎的身影已看不見,李氏才黯然的收回目光,隨了陳林一起前往宋真宗的寢宮。
此時,正是月色再一次升起的時分。
一輪缺月暗淡的光輝照著皇宮。
人影瞳瞳,黑影瞳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