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哢哢,當。”我索性端起手中的巴雷特,估摸對方奔跑時可能延伸的方向,急速盲射出兩顆左右並行的子彈,希望憑運氣射殺目標。
麵對戀囚童這種殺手,尾行追擊非常危險,他很可能趴在嘩啦降雨的公路中間,一槍打爆追殺者的腦袋。所以,我隻能側翼包夾,用更快的速度斜繞到其側翼,爭取再次射擊的機會。
懸鴉一定在戀囚童的左翼,也以此方式追殺著他。“當,當。”我隔街急速追擊,前方又響起兩聲沉重的狙擊步槍聲。懸鴉在我十點半的位置,死死咬住對手不放。
“當,當。”又是緊湊的兩聲槍響。不難聽出,戀囚童與懸鴉在茫茫雨夜中交火,兩大狙擊高手彼此射殺著對方。從酒店客房逃跑時,戀囚童故意包裹住槍械,不給狙殺他的敵人看到武器。而現在,從他首次回擊的兩聲槍響,我和懸鴉都已聽出,對方使用的同是超遠程狙擊步槍。
我再度提速,衝撞著繁密砸落的雨點,這座城市的人民,正在幹燥舒適的小屋內做著美夢,他們並不知道,窗外嘩嘩降著雨水的黑夜裏,三個殺手正彼此廝殺搏命。穿透力極強的子彈,指不定飛進哪一扇窗戶或門板,帶走睡夢中人的靈魂。
我掀開已經淋透的衫帽,濕漉漉地長發,從掛滿水珠的前額垂下,隨急速奔跑左右搖甩。腳下早已磨損破舊的軍靴,踏得路麵積水啪啪飛濺。
漆黑的夜空,嘩嘩揮撒著雨水,巷風與我的奔跑產生頂力,將上衣服脖頸前的拉鏈吹低,露出蠻壯的胸膛,雨點撞到結實的肌肉上,瞬間被彈碎。
戀囚童已從槍聲中聽出,有兩個狙擊手在同時追殺他,所以,懸鴉無法引誘他過多還擊,拖延到我包夾住對手,一槍崩碎目標腦袋。
“當,當。”蒼烈的槍聲,不斷在雨夜無人的街道響起,子彈像織布機裏的梭,在這座臨海城市左右穿越。戀囚童知道,自己很可能被右翼包抄,所以他奔跑的速度也相當快。
這個縱橫在八大傳奇殺手中的對手,有著異常的敏銳與戰法,為了躲避直線飛行的子彈捕捉到肉身,他始終保持不規則的跑跳路線,速度節節攀升。
如此一來,我們的追逐廝殺,漸漸遠離城市模糊的霓虹街燈,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條橫穿的山道公路。
我不能確定,這條山道公路後麵的地形,是否與丘陵腳下那條山道公路一樣。假如也有一座滿是滿喬木與大石塊兒的丘陵,這場戰鬥恐怕真得拖到天亮,危險性也大幅提升。
激跳著雨點的路麵,漸漸傾斜下去,戀囚童左翼的懸鴉,依舊急速飛奔,死死鎖定著目標,他同樣意識到,巷戰地形即將轉換,包夾隊形需要改變。
“當當”懸鴉又發出兩顆子彈,槍聲間隔非常緊湊,戀囚童不可能直線奔跑,看來,懸鴉提前觀察過,知道前麵山道是怎樣的地形。所以,他空發兩槍,使子彈鑽進雨簾,憑著感覺去捕捉戀囚童,雖然這種命中概率小得可憐,但他真正的目的,意在哄趕戀囚童,逼著鴨子上樹。而我,也從槍聲會意了他的暗示。
懷抱狙擊步槍的戀囚童,隻穿了一條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睡褲,就倉惶躲避出貝魯大樓。他上身赤裸著的白皮膚,紋滿了監獄鐵窗圖案,無數根殘斷的手指,抓在鐵條上撼動著,一張張恐懼絕望的臉孔,在呼喊聲中變得扭曲猙獰,仿佛監獄牢籠著了大火,他們即將被烤焦。
這種異常恐怖的紋身,我也頭一次見到,而且是在八百米遠的狙擊鏡孔中。戀囚童是個極富藝術細胞的殺手,從他獨一無二的紋身圖案,足夠想象他的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