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包括晚上,百越人損失的兵力已經差不多一萬……”呂哲歎了一口氣,“原來還打算拖時間呢!這下好了,根本不用拖時間,而是真的無法快速解決這股敵軍。”
昏暗的光線下,那雙沒有閉起來的眼睛在眨呀眨。
一直以來,呂哲就沒有想過要支援江陵,自身難保是一麵,更多的是想要有一個崛起的契機。在他看來隻需要做出一個支援的姿態就足夠了。
是野心嗎?呂哲十分肯定這就是野心。不過,他還沒有想明白接下來要怎麼做。現在唯一有點確定的是,無論以後要做出什麼選擇他都必需擁有自己掌控的勢力。
江陵是比夷陵更大的漩渦,夷陵不過才八九萬六國遺民都能亂成這樣,有二十多萬六國遺民的江陵會比夷陵好到哪裏去。
現在對於呂哲來說最正確的做法確實就如範增和燕彼所講的那樣,坐擁數萬兵力靜看江陵起風雲。而且……他有著一種對誰都不會說的心態,那就是希望南征軍的正副統帥死在混亂之中。
呂哲會想讓屠睢和任囂死於叛亂的想法很簡單,這兩位正副統帥到達南疆之後一直在內鬥,對於六國遺民包括百越的根本沒有心思重視。所以在他看來,心思不在敵方而在內部的統帥,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再適合領導南侵了。兩人全死了對南征軍才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呂哲沒有天真到認為屠睢和任囂死了自己會是南征軍的下一任統帥。
百越人的目標是江陵,他們謀劃了那麼久不可改變襲擊的主要目標,這是既定的事實。
會有越來越多的敵軍前來,呂哲也非常肯定這一點。
“應該加強側翼了啊……”
迷迷糊糊的說完這一句,呂哲終於進入夢鄉。
在遙遠的地方,駐紮下來的鄭氏和昭氏也在思考著。
白天進軍到江陵期間他們已經與秦軍有過一戰,麵對不到三千名秦軍兩萬人攻了四次,每次都是留下大片的屍體無法獲勝。
江陵近在咫尺,擁有人數優勢的亂軍卻是被擋在外麵無法寸進,鄭氏與昭氏迫切希望能夠複仇成功,派人迂回進入江陵聯係同樣出自六國的人,連夜正在準備攻勢。
夜戰會死人,死很多的人,但是他們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活不下去了啊!那就拉更多的人陪葬罷!”
雙方人馬舉著火把,一方呐喊吼叫,一方沉默,不同的姿態上演共同的鮮血橫流。
在兩萬亂兵靠近江陵之時已經被秦軍發現,得到彙報的屠睢和任囂卻是有著不同的心境。
對於屠睢來說,不管能不能鎮壓這場動亂,他覺得都無所謂了。
南疆軍團是一個爛攤子,這個爛攤子因為暴亂注定要變得更加爛,南侵至少一年之內是不可能執行了,而屠睢的命運也因為這場暴亂的發生被注定,沒有戰死也將被解職。
這一位老人是真的想要完成始皇帝的南侵的使命,奈何有一個副帥一直在扯後腿,以至於對南侵的種種準備一直處於停滯狀態。
說起來或許十分的悲哀,屠睢在宋伯帶著一校人馬前去夷陵平叛之後,他身邊已經沒有可以指揮得動的部隊。
麵對兩萬亂兵來襲,身為南征軍的統帥,屠睢悲戚的發現縱然自己久經戰陣擁有千般謀略也無力可施。
有那麼一段時刻,屠睢真的很想問問蒼天,始皇帝不信任他為什麼還任命為統帥,既然任命為統帥為什麼還派任囂這麼個小人前來牽製。
是的,任囂就是一個小人,屠睢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屠睢沒有發現任囂在拉攏任何可以拉攏的人嗎?他知道但是無法製止,一切隻因為任囂或許有始皇帝秘密的指令。
身為南征軍的統帥,屠睢無法向始皇帝詢問給了任囂什麼指令。但是他真的不明白啊,任囂爭權奪利還能有理由解釋,但是任囂為什麼會與那些六國罪民有種種令人不解的接觸呢?
屠睢沒有往任囂要勾結六國罪民割據南疆的方向想,他固執的認為六國已經滅亡,強大的秦國如日中天之下任何反複都是徒勞的,任囂不會傻到勾結六國罪民做出那種傻事。
“為什麼呢?任囂這麼做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其實任囂也有點不明白自己在思考什麼。
擁有一校精銳的任囂更像是南征軍的主帥,他在派出警戒部隊卡死亂軍的進攻方向之餘,派人邀請本來就交好的六國部族、宗族領頭人。
任囂確實是從到達南疆之後就一直在拉攏所有可以拉攏的人。捫心自問之下,他心裏苦笑,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一種隱隱的危險在逼近,想要解釋這是什麼危險又不足外人道。
什麼直覺啊,第六感啊,之類的……那就得往玄學上麵去了。
事實上任囂並不覺得大秦固若金湯,他作為衛尉接觸到的事情很多,包括六國舊臣的謀劃,包括始皇帝近期一直在追求長生……
製止六國舊臣的謀劃?有的,任囂在擔任衛尉的時候就在做了,可是隻能撲滅明麵上的危險卻無法對暗流斬盡殺絕。真的要完全製止,他認為隻有將所有六國人殺光,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會來南征軍出任次帥其實是任囂自己力爭,他從種種跡象看來,始皇帝已經不覺得天下間有人可以威脅統治,始皇帝剩下的唯一敵人是不斷的老邁、是時間。
這是昏聵的第一步啊!再結合,不珍惜民力,不給予老秦人戰爭紅利,好幾十年不設立太子,種種的種種隻要是個有心人就會發現一點什麼。
蔚撩告老了、王翦告老了,司馬錯的後代幹脆隱居,恒氏、楚氏、熊氏、白氏、西氏、等等……曾經在統一之戰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家族,他們越來越多選擇了歸隱和告老,做出不管世事的態度。
真的是認為天下大定馬放南山了嗎?
不!不是的!這些人是在逃避那隱隱出現的危險!可能會家族斷掉傳承的危險!
王翦的後代還是因為與皇室聯姻才沒有辦法完全歸隱,再有就是一些家族子弟貪心不足,就有如看似風光的蒙氏那樣不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