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測鄭氏、昭氏從哪裏進軍江陵的機率最高?”
“回軍主,夷陵前往江陵共有兩條大道。軍主與校尉宋伯來時沒有遭遇兩氏亂兵,那這一路可以排除。另一路職想宋伯一定是在布防,所以一直不見有秦軍開進。現在沒有看見宋校尉布防的所在出現火光與廝殺動靜,職猜測氏與昭氏收攏的楚人較多,楚人善於水道,周邊的舟船也大多消失不見,想來他們該是走靠近沫水的那一條。”
“水路?這就難怪了。宋伯一路派人探查,確實在陸路隻發現小股亂軍。你知道夷陵的舟船多寡、能夠載多少人嗎?”
“小舟數量眾多無法統計,上次有軍隊從巴郡順江運來二十船糧食停留在夷陵……,舟船所載的人數都不會超過三千人,他們該是一部分作為前鋒先行,大部分是順著江水沿岸依靠茂密植物躲避探查,想要隱秘行軍。”
江河兩邊一點都不好行軍,曾經親自帶隊剿滅過百越部落的呂哲深知這一點,他思量了一下……
呂哲摸著下巴:“唔?江陵的部隊隻有兩校,宋伯這一校被派來夷陵,留下的隻有趙息的一校。不知道趙息有多少戰兵?會不會是鄭氏和昭氏將沿岸的人作為誘餌,領著較為身強體壯的人突襲江陵?”
終於意識到了!燕彼打起精神:“南方郡縣由於始皇帝的詔命已經全部拆除城牆,江陵沒有城牆之下光靠一校兵馬很難防禦。軍主的猜測很有可能!”
呂哲想著想著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間又想不出來到底不對在哪裏。
按理說江陵的將校應該是有了什麼考慮才會派出一校兵馬前來夷陵,率軍的宋伯領兵到達夷陵已經長達兩個小時卻沒有發動進攻,那麼宋伯是有什麼顧慮還是在等待什麼?
同時,江陵的正統秦軍真正數量隻有五千餘士卒,那裏由於是南疆軍的主要集結地也有至少二十萬的六國遺民,誰能保證二十多萬的六國遺民會安分守己?
想到這裏,呂哲不由變色。
攝於大秦的赫赫威勢,平時隻要一兩千人用心一點自然可以使得二十餘萬六國遺民不敢輕動,但現在不是“平時”而是特殊時期。可以想象隻要鄭氏、昭氏攻進去,二十餘萬人之中難道就沒幾個有膽色的人也學兩氏那麼振臂一呼?
別說二十萬人,就是二十萬頭豬亂竄起來都夠嗆!
呂哲出江陵之前好像還聽說有二十萬刑徒也在五千的秦軍押送途中,似乎是半個月內就會到達南郡?
二十萬刑徒再加上二十餘萬的六國遺民,那就是至少四十萬敵視大秦的人,而且最要命的是二十萬刑徒必然都是壯年居多,他們要是趁勢作亂……
燕彼看見呂哲臉色大變,嘴角詭異地勾了起來。
“燕彼!”
“職,在!”
召喚完呂哲卻是沒有話說來回渡步。他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了,似乎是某個節點出現了差錯,難道曆史上秦軍就是因為發生動亂才導致第一次大規模南侵失敗?
其實呂哲哪裏又知道曆史上六國遺民根本就是認命地被押解著充填進嶺南這個巨坑,所謂的第一次南侵失敗的說法不過是屠睢被百越人埋伏中箭而死。
從頭到尾曆經過來的燕彼早就在腦海中推演無數次,因此一點都不著急。他相信隻要呂哲靜下心來也必然會發現一些端倪,原以為呂哲會在解決完夷陵的動亂才會意識到,沒想到會這麼快。
燕彼看見來回渡步的呂哲臉上表情不斷變幻像是在做什麼心理鬥爭,以己度人之下以為呂哲是在思考怎麼去火中取栗。
按照這位曾經是燕國縣丞的想法,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趁亂設局幹掉宋伯,接手失去指揮的秦軍。然後呂哲在夷陵收攏足夠的兵卒,以平亂的理由待在夷陵坐等江陵的秦軍覆滅。
一旦江陵的秦軍覆滅,那麼不管是屠睢還是任囂必然死於亂軍之中,畢竟這兩人是正副統帥會是亂軍必殺的兩個目標。大部分在那邊的將校,他們也別想從二十多萬失去理智的亂軍中活下來。
其實哪怕有將校活下來也無所謂,南郡的秦軍隻有宋伯和趙息兩校。麵對多達二十餘萬的亂軍,趙息這一校肯定會在江陵被亂軍吞沒。宋伯這一支現在在夷陵,那些將校一時間也指望不上。失去軍隊又大亂的情況下僥幸活下來的將校也會想方設法來到夷陵,隻要他們來到夷陵,手中沒有兵權還不是要任由拿捏。
待在夷陵不動的理由很好創造,隻要讓夷陵保持混亂就好了,哪怕事後有人追究起來,也絕對說不出什麼來。
以呂哲在夷陵的威望,再加以其它手段,不嚴格要求兵源的話至少能夠組織起至少兩萬五千兵卒。
燕彼有思考過,他從呂哲上次帶著五千整編不到一個月的部隊就能殲滅兩支百越部落得出一個判斷,那就是呂哲帶兵還是很有能力的。(其實是一支百越部落)
隻要江陵的秦軍覆滅,呂哲就更加能以固守的名義合理地待在夷陵。
燕彼設想過,這兩萬多部隊經過整編雖然不可能成為精銳,不過對付一幫沒有絕對威望領導者的烏合之眾不成問題。
到時候呂哲可以選擇留在夷陵訓練軍隊,等待其它地方秦軍開過來再出兵平叛,也可以冒險在其它地方秦軍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用各種手段平息混亂。不管是怎麼選擇,呂哲總是有無數手段來達到立功的機會。
至於割據什麼的,燕彼相信呂哲不會那麼傻,畢竟現在大秦如日中天,他所設想的用盡各種手段也是借勢於大秦的威勢。整個謀劃的唯一目的就是讓這一場動亂成就呂哲的威望,同時在這場動亂中立下天大功勞得以晉升。
“他到底會怎麼來進行決斷?”這一刻,燕彼無比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