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失去思考能力的趙衝有些遲鈍地點頭轉身,他走了兩步突然後背傳來致命的疼痛,隻來得及扭頭看去,看到燕彼麵無表情地又在擦拭匕首,心智慢慢模糊的他心裏奇怪想“他剛才已經擦幹淨了,怎麼又有血跡?”,眼前慢慢發黑,然後就沒然後了。
燕彼看著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的趙衝,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地走出巷子,招呼人手讓人收攏著救到的人退回營地。
有人問起趙衝去哪了,燕彼一點異樣都沒有地回答趙衝辦事去了。
亂糟糟的環境下誰也沒有功夫在意那麼多,他們隻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驟行事,一聽已經到了回營的時機,也沒遲疑互相招呼著就走。
能容納一千人的營地也不知道被塞進多少人,一片人聲沸騰之下不少老弱婦孺擠在一起。他們臉上布滿了驚恐,不少人更是受了傷。
婦孺在這種環境無法保護自己,她們之中有些衣衫淩亂,有的身上的衣服幾乎無法裹體,想來是遭受了兒童不宜的暴行。
哭泣聲與其它亂七八糟的聲音響聲了一片。
帶著人回到軍營,燕彼瞧見亂糟糟的營地不禁皺眉,不過他沒有停留徑直走往營地中軍位置。
到達目的地,他掀開帳簾走進去,對著早在裏麵等候的人說:“搬出所有戰袍給青壯換上。”話聲剛落卻見他們圍成一圈看著地上一個人。
帳內十幾人見燕彼回來,一名武士打扮的人叉手行了一個楚地的禮節,憂鬱道:“人找到了,不過死了。”
所謂的人找到了的那個“人”正是燕彼與趙衝商量找來還在夷陵的蘇橋。
燕彼走過低頭一看,地上的人脖子以下渾身的血跡,右臂那斷口處碎肉一片,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砸的,竟是砸得斷了,除此之外倒是沒看見其它明顯的傷口,估計是失血過多而亡。
有人問:“怎麼辦?”
按照燕彼的布置,他們找來蘇橋是為了能與將要前來的秦軍接觸,最好是能夠第一時間找到呂哲,現在蘇橋一死,其中一個環節算是斷了。
沒有出聲的燕彼像是在思考什麼,這時又有人問:“趙衝呢?”
如果膽子小或者是心有負罪感,這時燕彼應該有所舉動才對?可是他沒有,他依然保持思考的表情。
幾個人互相說“沒看見”“不知道”等等。
估計剛才發問的也就是隨便起個話,連他自己都不是真的想知道趙衝去哪。
後麵竟然沒人在意了。
從決定出營到成功救回大多數人的親人,期間又拉攏非常多的青壯擴大隊伍,他們對一開始就在布局和謀劃的燕彼已經有一種下意識聽從的態度,霎時全部停止說話看著沉默不語的燕彼。
“先帶人搬戰袍出來給青壯換上,”燕彼苦澀笑了笑,“至於怎麼與秦軍或是呂軍侯聯係,彼再想想辦法。”
眾人聽後各自走出軍帳辦事去了。
等待軍帳中隻剩燕彼一人,他臉上的苦澀消失,也不知道是麵癱還是什麼,竟又恢複麵無表情的模樣,低聲呢喃自語:“看來要冒一下險了?”
說實話,呂哲當然知道燕彼這麼一個人,但是僅僅知道燕彼並不姓(氏)燕,是以前燕國的一名縣丞,其餘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要是呂哲知道燕彼懂得謀劃有做謀士的能力,那麼他必然會進行拉攏。可是燕彼從來都沒有在呂哲麵前展現出什麼過人的能力?呂哲對燕彼有印象還是因為那次對練。
不過呢,如果不是這一次必需有作為,無所作為就要為那幫動亂者陪葬,燕彼估計不會站出來又是謀劃又是布局?從行事來看,他的能力也不知道有沒有完全被挖掘出來,隻能看出辦事手段實在狠辣。
不知道身邊一直藏著這麼一位人物的呂哲此時正渾身難受。他這段日子長期沒運動骨骼僵硬又連續騎了幾個小時的馬,不但渾身骨頭難受還可能是因為喝太多酒,又被一顛一顛搞得有種想吐的感覺。
一校人馬刻意放慢速度曆經四個小時夷陵已經在望,宋伯看著前方因為火勢而被映白的天空雲層,下達全軍止步的命令。
部隊一停,呂哲趕緊招呼後麵趕上來的猛三等人:“來人,扶我下來,呃、嘔……”話聲沒落,穢物從口腔就那麼湧了出來,把聽到招呼靠過去的猛三噴了個全身。
“……”
猛三聞著胃酸和其它雜七雜八的味道似乎沒什麼感覺,趕忙將停止嘔吐的軍主從馬背上扶下來。
經過那麼一吐,呂哲雖然臉色發白卻是好受了很多。他抬頭直腰看向夷陵的方向,然後再看向宋伯,卻是發現宋伯也在看自己,笑了笑顯得比較尷尬。
“這裏離夷陵不到一裏。呂軍侯?”
“職,在的。”
“你可有膽量帶著親兵進去聯係舊部?”
“……”
呂哲心裏很懷疑宋伯是不是要自己去送死。
他是勤心盡力訓練了一千的山地兵沒錯,可是那一千人從根本意義上隻是為南疆軍訓練,算不得是自己的部屬。
要認真說起來,他還訓練了將近兩萬的青壯呢,可還不是大部分都參與動亂了?
現在那幫山地兵是在與人廝殺沒錯,可是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忠於大秦才會與人廝殺,要是過去了被直接砍了,那該有多冤枉?
宋伯臉顯不悅:“怎麼?你不願去?”
現在簡直就是有一種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坑爹感,呂哲剛才還很自信的說那幫山地兵在剿殺叛軍,現在要是不去豈不是顯得膽小又在扇自己的臉?
“小心一些應該沒事?再則,要是那幫人真的沒有反叛,我過去聯係之後帶著他們與宋伯內外夾擊,撲滅叛亂也算是一項大功勞?”心裏想罷,決定富貴險中求的呂哲嚴肅行禮,應:“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