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接風宴上,其餘一眾大小官員皆若無其事,歡欣鼓舞,好像太子來不是為了賑災,而是來給他們獎賞的,唯有你和一位馮司馬麵露哀愁,鬱鬱不樂!”
蘅芷看著袁思長。
“我很好奇,你們是為了什麼怏怏不樂,又為何不去給太子敬酒,不去溜須拍馬,反而獨坐角落裏喝悶酒?”蘅芷又問。
袁思長借著幾分醉意,也不像平常那麼拘束,直接道:“不瞞太子妃,我和馮司馬就是不想來赴宴,就是不想溜須拍馬,就是不高興有這麼一場鋪張浪費,毫無意義的接風宴!”
“太子怎麼了?太子是來賑災的,還是來享樂的?就算太子遠道而來,需要接風洗塵,可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淇州五個縣,就有四個縣受了災,其中我青崖縣和相鄰的兩個縣又被瘟疫籠罩,每天都在大量的死人,這樣的慘況,太子竟然還有心思飲酒作樂?”
袁思長不僅敢於直言,竟還對蘅芷露出了深深的痛恨之情,好像蘅芷也是和他們一丘之貉。
蘅芷對此並不介意,反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總算不是所有的淇州官員都是一丘之貉,也有如袁大人和馮司馬這樣不甘同流合汙的!”蘅芷欣慰道。
袁思長錯愕地看著蘅芷,似乎不太明白她什麼意思。
“太子妃竟對我出言不遜大加褒獎?難道不應該當即斥責微臣輕狂孟浪,口出狂言,然後再讓太子治我的罪嗎?”袁思長問。
蘅芷問:“為何要治你的罪?你所言那一句有假?在百姓蒙受苦難的時候,身為儲君和父母官,這些人卻歌舞升平,飲酒作樂,若無其事,難道不該罵嗎?”
袁思長是徹底被蘅芷弄蒙了,她難道和太子不是一心?
“您……您怎麼也說這樣的話?”袁思長問。
他是借酒發瘋,發泄不滿,可沒想到太子妃竟也和他一塊兒罵太子和那些當官的。
蘅芷笑道:“不僅是我會說這樣的話,太子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可你要明白,太子也有太子的難處,他若拒絕這接風宴,拒絕和他們飲酒作樂,那接下來會怎樣?”
“淇州上下官員都會防備太子,拒絕太子,甚至從中作梗,阻礙太子辦差,我說的對不對?”
蘅芷看著袁思長。
袁思長甩甩頭,然後對蘅芷道:“抱歉,太子妃,容我去洗把臉,微臣現在腦子有些發暈!”
蘅芷點頭,讓他去了。
袁思長轉身跑到池邊,撩起水就往臉上撲,最後索性將頭埋到了水裏。
紫蘇不禁對蘅芷道:“這個袁大人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別亂說,他喝了酒,醉了而已!”蘅芷道。
不一會兒,袁思長就用衣袖擦幹了臉,重新跑回來,鄭重對蘅芷道:“微臣剛剛因醉失態,請太子妃恕罪!”
蘅芷搖頭,道:“袁大人不必介懷,我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反而很欣賞袁大人敢於說真話的精神!”
袁思長苦歎一聲,道:“敢於說真話有什麼用?如我這等芝麻小官,一般情況下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真話假話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