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知道庾翼已經明白過來嚴重性了,統治者注定不能表現出軟弱的一麵,是任何的軟弱都不能表現出來,哪怕是這邊的部隊會全軍覆沒,也絕對不是選擇一走了之,那關乎到統治的穩定,絕不是簡單的一個人的王朝是否被動搖。
明白點說吧,統治者一旦軟弱,那該會讓多少人產生一種“那張寶座我也能坐一坐”的想法?一家一姓的王朝統治不穩固,那就是埋下了遭遇挑戰的種子。
要是當前的統治者殘暴,付出代價給予推翻當然是屬於正義的事業,可是改朝換代極少次才是“正義事業”,更多次的改朝換代不過是某個誰或某個群體滋生了不該有的野心,導致戰火燃燒了整片的大地,不知道多少人為了某個人的野心血灑疆場,又有多少無辜者喪命在一次又一次的王朝更替戰亂中。
當然不是說誰必須效忠於誰,活不下去了依然是要忍耐,可隻要是社會必然是存在統治階層,王朝或其餘形式的統治隻是換了方式,可是少數人為了自己的野心點燃了戰火,後麵除了少數人的野心達成,對誰有好處?更多其實是受害者。
李壇帶著極大的壓力率軍出戰了,他對軍隊將校階層的講話無比明確,他們的出擊不是為了完全殲滅那股敵軍,是要用最少的時間完成對那一支敵軍的擊潰。
能做到將校階層不會是完全的白癡,他們多少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了有那樣的軍令,就是內心裏不免是會有些複雜,畢竟他們要是耐心一些,真的可以完成對那股敵軍的全殲。
統帥階層自然是不會對士兵那樣講,相反是會一再強調出征就是為了全殲那股敵軍而去,鼓勵起了士兵的暴虐,再加上一些精神的鼓舞,他們這一次交戰的目標除了必然的立功獲賞之外,還帶著保衛天子的偉大使命。
漢軍這邊有動作,聯軍那邊自然是會得到來自偵騎的回饋。
草原之上,隻要是自己能看到誰,那麼對方必然也是發現,尤其是大股軍隊的行動,除非是事先根本沒察覺到軍隊的存在,要不然可以說隨時隨地都是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我們沒有退路。”龍都顯得很暴躁,嘶吼一般地說:“我們的背後除了無窮無盡的灰燼,就是正在燃燒的野火!”
大火正在席卷草原,火肆虐過的地方就是留下一片的灰燼。如果覺得說草原上的火滅了之後就代表安全,那絕對是沒有半點基本常識,他們進入的會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環境,人稍微活動一下就是渾身的灰,人一多必然踐踏起灰燼的灰塵,甚至風大一些也是灰燼滿天飛。先不去考慮水源,人吸入太多的灰燼,除了死亡還能有什麼?
苻健也有些急躁,他想了無數種的可能,向來路退絕不是選項之一。
“除了沒有退路,我們還在不斷地遭遇野獸衝擊,已經有上千名戰士倒在了野獸的蹄子底下。”龍都有親眼看過那場景,各種各樣的動物就像瘋了一樣地衝鋒,任何擋住去路的必將是被碾過去:“它們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壕溝無法阻止,它們是前麵的填平了壕溝,後麵的踩著肉泥繼續前往衝。我們隻能燒起足夠多的篝火,讓它們害怕火焰不敢橫衝直撞過來。”
苻健這幾天不斷派出偵騎探查另一個方向,也就是渾邪山那邊,偵騎給予的情報是在那邊也發現了漢軍,沒搞清楚是原本的駐軍還是後麵調動過來。他很想建議龍都從渾邪山突圍,可那又與一開始的目的產生衝突,因此不但不能那麼建議,還要勸阻龍都往渾邪山突圍的行動。
“我們本來就是要去攻擊大漢天子所在的隊伍。”苻健就像是信仰堅定的傳教士那樣,用著充滿正義的表情和語氣,說道:“來的時候就有戰死沙場的覺悟,讓我們完成一開始的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