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哲魯出了軍帳,喊住阿加帕和拉巴迪,蹙眉說:“我不會故意消耗你們的人手,別隨便什麼人都挑。”
阿加帕陪著笑:“一定會選最精銳的戰士。”
拉巴迪聳了聳肩膀沒吭聲。他們這些粟特人在西域雖然是當馬賊,可也就對一些小部落和小商隊(人)下手,真不會去碰什麼硬茬子。他們幹馬賊隻是順帶的,本職工作其實還是幹一些賣女奴。
赤哲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眉頭一直深皺。他有八分之一的漢人血統,漢人統治西域的時候其實是多少占了點便宜,活動的區域又是在鄯善國界,十分清楚鄯善人的尿性。他接觸到的粟特人不多,可光是知道粟特人就是做拉皮條生意而聞名,真不會對粟特騎兵有太多的期待。
從命令被下達到人手集結完畢,整個耗時超過了三個小時,那麼一搞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出發!”赤哲魯是馬賊頭子,擅長的就是在黑夜活動。他叮囑跟在一側的阿加帕和拉巴迪:“讓你們的隊伍跟緊點。”
赤哲魯的這支馬賊有兩百餘騎,算上三百鄯善騎兵和七百粟特騎兵,合起來就是一千兩百餘騎兵。
要說西域不缺馬也要看是什麼人,赤哲魯這一夥馬賊混得相對不錯,一人至少是配置兩匹馬,大多數身上還有一件皮甲,手裏的家夥大多也是鐵器;鄯善受漢家的影響太多,騎兵都是穿著統一顏色的戰袍,隻是每人隻有屁股下的戰馬,少有穿戴甲胄的人,手裏的家夥五花八門;更亂的是粟特騎兵,七百騎兵穿著混亂看去就是五顏六色,有些隻有一匹馬,有些則是多達四匹。
赤哲魯肯定是要了解一下鄯善騎兵和粟特騎兵是什麼成色,他發現出了名軟弱的鄯善騎兵在行軍的時候還能保證隊伍的次序,粟特騎兵就隻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
【畢竟還是接受過漢人正規軍的訓練,多少還是留下一些底子。】赤哲魯知道的,鄯善人不行的是心態,也就是沒有自信。他對粟特騎兵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馬賊就是這個樣子,粟特人當馬賊也是眾多馬賊中最差的。】
“將軍,我們……”阿加帕頻繁地看黑暗的四周,耳朵裏滿滿都是馬蹄聲:“是要趁夜色突襲漢軍?”
“突襲?”赤哲魯露出開玩什麼玩笑的表情,就是黑暗中阿加帕看不到:“那是重新統一‘中央之國’的漢軍,羯人被殺個幹幹淨淨,鮮卑人被殺得逃向了冰原,以為是西域國家的軍隊嗎?”
阿加帕用著不明白的語氣,問道:“那我們連夜行軍?”
“重新統一‘中央之國’的軍隊,不可能周邊沒有安排斥候,說不定在我們周圍就有漢軍的斥候在窺探。”赤哲魯是將漢軍往最厲害的方向想,沒打算隱瞞自己的打算:“任何的突襲、偷襲什麼的,想都別想。我們能做的就是老慣例,遊弋並尋找機會突然來一下子,能殺幾個算是幾個。漢軍之中大多數是步兵,要是他們太過自大,說不定能消滅追擊的漢軍。”
阿拉帕立刻就鬆了口氣,他怕的就是赤哲魯要去與漢軍正麵硬撼。
“就該是這樣。”拉巴迪才不管漢軍後麵會不會抵近到己方營盤附近拉開陣勢,他說:“我們就是為了賞金來的,能夠更安全地有斬獲就足夠了,可別傻乎乎去打什麼正麵交戰。”
赤哲魯當然知道這樣的打法很慫,頂多就是稍微拖慢漢軍的行軍速度,可他們麵對的是漢軍。
“聽說將軍有漢人血統?”阿加帕壓低了聲音:“漢人幾百年前就能輕鬆橫掃整個西域。他們雖然衰弱了一段時間,可是現在滅掉了羯族人,又打得鮮卑等各族逃竄,肯定不好對付的。”
赤哲魯眉頭一挑,他可是知道鄯善各部落聯合起來派人去了東麵,不得不猜測阿加帕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