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平時就是一個口含天憲的神之子,從不會輕易提起什麼神神叨叨的事情,可一旦慎重其事地提出來,基本上就是拿自己的統治穩固在做賭注。
張邊等人從令居往東,經過長安的時候有稍作停留,他們進入的長安正處於一種狂熱氛圍之中,本身自然是被影響到。
思想是很奇妙的東西,反感的時候就會對一切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嗤之以鼻和無限排斥,可一旦反轉過來又會對原先排斥的事情身懷篤定。
“天子恩澤廣布。”張慶指向那些幹活幹得火熱朝天的人群,說道:“願從之人無憂。”
張邊讚同地點頭,他的確是能看到太多的例子,願意出門尋找出路的人,就算不是服徭役,也可以去打工,真的比留在家鄉等死要強。
他們是西北人,在家鄉看到太多負麵的事情,一片死氣沉沉的同時,天災之下什麼醜惡都能爆發出來。一出西北卻是看到欣欣向榮的另一麵,不會有太複雜的想法,是會下意識地認為是西北自棄,要是像其它地方的人配合國家政策,就算是災年也有自救的辦法,真不用對鄉裏鄉親下手。
經過一個月的行軍,他們抵達了滎陽,與其餘地方過來的人會合,成為一支五百人的郡縣兵編製。
稍微接觸下來,張邊明顯地發現來自其餘地方的人對出身西北的自己有排斥,其餘人中也就也就張慶可以交到其它區域的朋友。
“因為我兄長在軍中服役。”張慶有自得,更多的是鬱悶:“如此方被接納。”
要是不出西北,張慶真不知道西北人在其它區域人眼中是什麼樣子,從他們的一些言論中,西北儼然就是一個不服王化的刁民之地。他就是想反駁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誰讓西北懷念張氏統治的人真的不少,再來是近期西北不斷出亂子。
“不獨我等,中原之人對南方之人亦有歧視。”張邊撓著頭,說道:“大漢地域之分,竟是如此嚴重。”
地域之分任何朝代都有,一般是京城看不起京城之外的所有人,都當是鄉下人。然後是尚武的區域看不起軟弱的區域,富庶的地方看不起窮困的地方,像是大多數地區認為西北這個地方不服王化僅是有較少的例子。
“若非天子龍興之地在山東,山東之人又何嚐被高看過。”張慶說的是事實,誰讓山東受於魯儒的影響從來都是持不抵抗策略,反正誰打到山東都是當官的立刻投降。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山東之人,尤其是臨淄人,對天子建都關中甚有意見。”
臨淄是劉彥第一個王都所在,後麵轉到了襄國,最後是選擇在長安建都,要說臨淄人沒意見才有鬼了。
“觀山東之人,自稱君子,卻是小人。”張邊就對那幾個鼻孔朝天的臨淄人沒任何好感:“身無寸功,卻是自視甚高,多有欺人之舉。”
“國朝功勳重臣,十有六七皆是山東出身。”張慶說出了原因:“雖因都城換地,卻仍有香火之情。”
說著兩人就哀歎了,西北僅有一個謝艾成為功勳,要是像謝艾這樣的人多一些,西北怎麼也該對漢國更有歸屬感一些,再來是怎麼也能為西北爭取更多的有利政策。
“兄長對天子早有預言……”張邊話沒說完被張慶製止,訕訕然地笑了笑。
“自是相信的。”張慶盯著張邊,嚴肅地說:“不可不信!”
西北的其他人怎麼想的不重要,但凡是理智的人都明白一點,統治者已經換了,哪怕是感恩張氏也隻能藏在心裏,該幹的事情就是融合進漢國,要不然就是自絕於國家。
別說是真的發生了,就算是沒有發生,天子說的就是真理,之所以還沒發生自是時間沒到。
丞相府近期的大動作就是在幹補救的事情,效果上還非常不錯,各地有了西北的例子之後,將信將疑的人也會最大程度地配合官府,對於國家應對即將發生的天災自然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