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部獲取糧食的渠道,丞相府一直在維持各地市麵糧食數量,隻要能穩定地提供市麵的糧食,且先不談保持原先的低糧價,但凡不是糧價貴到離譜的地步,災年之下翻上一倍其實也還算接受範圍之內。
事實上,隻要能讓百姓活得下去,真不是那麼多人會想與國家這台的暴力機器過不去,甭提當局也不是什麼都沒幹。
“不過,還不夠。”劉彥剛剛得知西北竟然連續下了四天的大雨,後續還有將近半個月的蒙蒙小雨:“那一場雨對於旱情的緩解遠遠不夠。”
僅是一場意料之外的雨卻是起到了令劉彥想不到的作用,按照謝艾和李匡的聯名上報,原先西北可是一片的暗濤洶湧,民情烈烈不提,暗地裏也是有諸多亂黨準備起事。結果一場雨出現,百姓立刻從老天不允許漢國統治西北的論調中走出來,很是配合官方的諸多舉措,那些亂黨也是立刻蟄伏起來。
劉彥已經足夠認知諸夏文明的特色,可還是小瞧了“民心既天心”的這一論調。
其實“民心既天心”反過來說更合適,農耕民族的收成怎麼樣就是看老天臉色吃飯,風調雨順的時候就是統治者再胡搞瞎搞,百姓能吃得上飯其實會非常溫順。可一旦老天爺不給麵子,就是統治者日夜操勞地想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舉措因為人力物力的關係沒有取得進展,百姓才不會管統治者有沒有在辦事。
多少一輩子沒幹什麼好事的皇帝穩穩地把皇位坐著,又有多少勤奮想幹好事的皇帝忙死忙活還是沒有挽救自己的帝國走向滅亡?
劉彥知道這一次大麵積旱災是自己的一道坎,那也是他為什麼根本不顧輿情,強硬堅持要掃平周邊異族的原因。
有天災,再有外部異族的實際威脅,介時國家忙碌於應對天災,可能還無法應對,異族再殺過來,國家的傾覆也就是在那片刻之間,劉彥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西北是下雨了,可是關中和中原、北疆……”紀昌話沒說完,過了一小會,歎息了一聲,說道:“或許該有新的舉措來安定和振奮民心?”
徐正就問:“丞相所說的新舉措,莫不是無償均田吧?”
紀昌就算有那個心也不敢說出來,可他真的認為來一輪無償授田施恩百姓會有效收攏民心。
在災年到來之際,保持民心的穩定是有絕對的必要,沒有什麼能比授田是更好的收買手段,可是紀昌真的不敢提,誰敢提議無償授田,誰就會被軍方撕碎。
桑虞、蔡優、呂議等人在這一刻在無言的對視,他們所擔負的責任決定了一點,必然是憂慮會爆發民亂,一旦真正的發生民亂,未來數年……甚至更久,真別想提什麼內政建設。
劉彥其實非常明白均田絕對是一項大殺器,那是農耕民族天然就決定了的事情。
曆朝曆代的新朝廷坐天下之後,莫不是采取均田來收攏民心,很快就讓民心穩定下來。
農耕民族嘛,名下有一片土地,人就會心思安定下來,甚至可以說一輩子就被土地給綁住。國家也樂意百姓沒有過多的心思,最好是從出生到老死,反正就是別離開那片土地。
劉彥不搞均田是為了保證軍功爵製度不崩潰,可他也要思考一下農耕民族的特性,近期就不斷思索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那幫人最近是在鬧騰什麼?”劉彥的問話讓大臣們有點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些文化人:“丞相,可使之討論曆朝曆代土地之變更。”
紀昌先是大驚,隨後是大喜,全然不顧同時反應過來一臉鐵青的眾軍方,大聲應:“諾!”
劉彥掃視一眼全變臉的軍方眾大臣,說道:“你們可以前往旁聽。”
軍方自然是不敢給劉彥甩臉色,隻有應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