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滿身爬蛆蟲的屍體對冉閔和一眾將校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他們每個都是屍山血海中走過來,誰也沒少看見各種各樣的屍體,之所以一個個皺眉,隻是因為無法辨認是不是石虎,又該怎麼向自己的君王邀功。
無法從屍體上辨認出是不是石虎會是一個大麻煩,那樣就無法真正確認石虎死了沒有,哪怕是有再多的人證,於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情上,人證真不能作為鐵證。
那麼,包括冉閔、李壇在內的任何一人,他們別說是向劉彥邀功,前途不受到影響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很多末代王朝的帝王,或是一些雄踞一方的梟雄,他們走投無路之後寧願自焚也不願意被活捉或是被殺,除了知道真活不了了,臨死前也是在給敵方大將造成麻煩。
生不見人,死了無可辨認屍體,指揮作戰的將領該怎麼向自己的君王保證敵酋已死?他們會擔憂自己的君王會不會懷疑是放跑敵酋,哪怕是效力的君王大度,可沒辦法證明敵酋已經死了,功勞肯定是要打折扣,更嚴重甚至是君臣之間產生間隙。
“將軍……”李壇死馬當活馬醫地問:“可要進行全麵搜查與辨認?”
這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問題是他們剛剛見了石虎的子嗣,一些沒死的石羯趙國殘餘大臣也見了,從他們的口中聽到的就是語言上的信誓旦旦,說石虎絕對是死了,還是被兒子和大臣一塊合謀毒殺的。
“將胡酋子嗣押解前往王上處。”冉閔臉色異常的陰沉:“知曉其中過程的人,也一同押送。”
看著那一具腐爛到爬滿蛆蟲的屍體,真真是沒人能夠笑得出來。
冉閔真要是要抓住石虎,自然是沒可能弄死,但是會當著石虎的麵,挖坑將石虎相識的某些人丟進坑中活埋,再來就輪到那一批龍騰衛士,最後是普通的羯人。現在他當然是幹不成了,不但無法殺,重要一些的人立刻啟程押送,另外的那一些要關押起來以備訊問。
定襄非漢軍,是在龍騰衛士崩潰之後,主動投降或是被圍迫降,解除武裝是必然的事情,冉閔卻是下令全部捆綁起來,顯然是不想再出一點意外。
戰事結束之後的當夜,既然是得勝,理該獲得犒勞,分輪流當值放開了吃,包括冉閔在內的那批高層卻開心不起來,倒是中下層將士沒受什麼影響。
應該開懷大笑的時刻,中軍大帳之內卻是顯得沉悶。
“全辨認了。”李壇扯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不管石虎死沒死,反正沒找著。”
鍾興放下手裏的叉子,悶悶地說:“此事他們不敢說謊作假,那具腐爛的屍首該是石虎。”
李壇看傻子一樣地瞅了一眼鍾興,沒好氣說:“都知道腐爛了,哪怕是真的也變成假的。反正本將軍是不敢在戰報上寫石虎死了。”
鍾興發現自己是真的有些傻,有些事情極度依賴證據,沒證據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事關敵酋上麵。
“不做評論,隻寫所知曉巨細。”冉閔臉色已經沒有那麼陰沉,他扯了一個勉強的微笑,說道:“由王上自行判斷。”
後麵隨冉閔而來的王基,他小心翼翼地說:“或許,應當……啟奏失蹤。”
一瞬間,帳內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基,不少是沒掩飾怒火。
“沒捉到,屍體無法辨認,勇於承認不失臣子之忠誠,不該麻煩於王上。”王基忍著犯眾怒的懼意,從另外一個角度說起:“石虎可能是逃往了柔然,也可能是丁零人那邊,甚至可能是逃到任何地方,大漢完全可以追捕到天涯海角,所處之處交不出石虎皆為敵國?”
冉閔還有些沒轉過彎來,李壇卻是一拍大腿。
“雖說大漢想要攻伐何處無需理由……”李壇有點欣賞王基了,讚賞地看一眼,對冉閔說:“可師出有名也很重要啊!”
按照冉閔的真實想法,隻要夠強想打誰就打誰,要那麼多的理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