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要被打結的就是董刀,董刀腰上還纏著他的弟弟董劍,現在他們聯係的更緊密了。
其實最害怕的總是頭一個,因為頭一個要麵對的是未知的情況。而有了人帶頭,其餘人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敢死隊不是想死隊,他們不怕死,可不想死的沒有意義。
繩子事先處理過的,一根長繩上帶著幾十個結口,突擊隊員也開始給自己打著結。
完成了捆綁,他們看著董刀又一次整理了他的裝備。把刺刀叼在嘴上,長槍跟大刀一起斜背了,短槍插在後腰,然後貓腰鑽了進去。
其實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們都知道,董刀的一手刀法非常厲害,隻是在是在這裏是施展不開的,用刺刀來幹掉敵人,著實委屈他了。
董刀並沒有覺得委屈,因為殺鬼子是他最大的執念,剛才他已經順手了結了一個敵人,現在有更多的敵人讓他來殺,他大概是急不可耐的。
好像比訓練時候都要快了三分,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甬道入口。
龍文章壓低了聲音:“繩子一拉直,下一個就上。”
每個繩結中間隔著也就是八米的距離,隨著董刀在裏邊的拱動很快就拉直了,第二個人開始上。
李定是第9個,在他前麵的是背著巴祖卡的肖偉明,龍文章就像個萬惡的監工,守在洞口旁邊,一瞧見繩子拉直了,便用銳利的目光向著等待的人掃去。
如果敢慢半拍,蒲扇大的巴掌便會拍在肩膀上,提醒你該“下地獄了”。
油桶做成的甬道裏,聲音和氣味都出不去,便在這黑暗裏回蕩:
刀刺入肉的聲音、把槍口頂在身體上開槍的悶響、被掩住了嘴的呻吟、甚至是動脈被切開血流的奔放聲都驚晰可聞。
它們和這甬道裏本來就有的惡臭味、和忽然彌漫開來的血腥味。混雜成一個難以言喻的世界。
說這裏是地獄,也毫不為過。
當身後的微光也徹底消失時,李定終於習慣了這樣的黑暗。肖偉明的腳蹬在他的臉上連蹬幾腳,讓他沒法不想成一個人垂死的抽搐。
“老肖,你沒事吧?”
沒回答,李定聽見那家夥使出了吃奶之力的哼唧聲。他把叼在嘴裏的刺刀拿到了手上。
肖偉明:“沒事……沒事,王八蓋子,缺心眼兒的貨!”
如果不是在這麼個環境,李定一定要急得跳起來了:“什麼事?”
“沒事。你自己慢慢瞧來細細看。”肖偉明說。
李定聽見他籲氣的聲音,然後便加速地爬走了。等他爬過去後,也遇到了蕭偉明同樣的問題了。
一雙腳頂在他臉上,那卻不是老肖的腳。而是一雙日式皮鞋,一具日軍的屍體。
跟這幫糙爺們呆了兩年,李定也學會罵娘了,他現在也很想罵娘。
他懷疑是不是他前邊的王八蛋每人都捅過那個死鬼幾刀,以至血噴得這個狹小的圓形空間裏到處都是。
死掉的小鬼子已經不具危險了,簡稱死鬼。可那也夠讓人惡心的,因為他必須得從死鬼身上擠過去。
那表示他得臉對臉,眼對眼地和死鬼貼在一起,前邊幾個人就是這麼做的。
李定殺人沒吐,此時卻爬在那死鬼身上嘔吐起來。身後分隊長的槍狠狠的捅了他一下。
分隊長:“怎麼啦?”
李定:“死人,前邊的管下刀子不管收場……”
槍管子更粗暴地捅過來,在這種幽閉的環境下,人的各種情緒都會被放大。
平常不敢反駁上級的李定,如果能夠轉過身去的話,他一定會狠狠的罵回去。
分隊長:“弄走。這是看出口的。附近一定有出口。”
“卡住啦!”
“弄走弄走。你動動手,活的要被死的惡心死嗎?……求你別吐啦。我也快吐啦。”
李定也無奈了,開始做這種努力,抱著那具能讓人發瘋的屍體一起在管道裏挪行。
真該慶幸這一片漆黑,隻要還有一點可以讓他看見的微光,他一定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