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禪達就隔著一座橋,橋那邊是一個營的守軍,在匆忙修築的工事中駐守著。
橋這邊,是在敵人追擊下,潰敗回來的遠征團。而在橋上,擠滿了攜家帶口的難民,還有更多的難民往橋上擠。
與周景想象的大為不同,他以為,守軍應該派出軍士,指揮疏導人群,將難民擁擠混亂逃命造成的影響消弭。
這又是現代和平思維在作怪,戰爭年代,跟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那些守軍與其說是在維持秩序,不如說擾亂秩序。他們明目張膽地在橋頭和橋墩上安放炸藥,讓本來就混亂的人們歇斯底裏。
不少拋錨的車橫堵在橋上,以至過橋的人隻能從留下的寸許邊緣,小心翼翼地蹭過。
一聲尖叫,一個被擠下水的人,在江流裏打個花就沒了。旁人沒有驚叫,沒人呼救,這場災難長了點兒,長得足夠讓所有人學會沉默。
“要麻!”
“到!”
周景指了指橋上正在布置炸藥包的工兵,“帶上你的人,給老子速度衝過去,別讓他們炸橋。”
“是,偵察排的兄弟跟我來!”要麻一招手,帶著一幫人橫衝猛撞,連拉帶扯打開了一條道路,向橋對岸衝去。
“告訴龍團副,給老子把屁股後麵盯緊了,老子可不想讓小鬼子捅腚眼兒。”
周景向通訊兵下達了命令,便招呼了迷龍,帶著一連的兵去橋邊維持秩序,那裏聚集了大量的難民,還在往橋上擠。
恐懼壓倒了理智,即便被以往的兵大爺呼喊嗬斥,他們依舊不管不顧的衝擊著,想要上橋,想要上對岸,逃離這片即將爆發戰火的地方。
“往後退,往後退,這樣擠的你們誰都逃不了。”
“喂,那個禿頂的家夥,說你呢,別擠了,往後退!”
“你大爺的,再推老子給你一槍托!”
與士兵們嗬斥相對的,是人群中紛亂嘈雜的各種聲音。
有父母呼喊孩子的,有妻子呼喊丈夫的,還有小孩的哭鬧聲。
一連近兩百條漢子,都攔不住這些想要求生的難民。
形勢非常不妙,周景拔出腰間的佩槍,衝著天空連開三槍,“砰砰砰”,衝擊防線的難民們動作都僵持住了,對於槍械的畏懼,對於大兵的畏懼,這才浮上心頭。
轟,轟!
兩顆炮彈就落在南天門,轟隆隆的炮聲,難民們對於鬼子的畏懼,又壓倒了對於國軍大兵的畏懼。
情形一下又變得混亂起來,有的人恐懼之下甚至鼓噪開來:“衝衝衝,小鬼子追上來可是不分青紅皂白,都得死。我就不信這些大兵敢開槍!”
也有人央求著:“兵爺,我求求您放我過去吧!我的家人都在橋上,過不去就是天人永隔,求您了!”
還有人則拿出錢財作為賄賂,隻求放他們過去。
周景的臉色更加陰沉了,通訊員非常識趣兒,步話機已經接通了殿後的二營。
“喂,喂,團長讓我問的,後麵為什麼打炮?”
“小鬼子上來了?步兵就在兩公裏外,正在爬南天門?小鬼子的炮兵就在5公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