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的撤退不是拔腿就跑。
在接下來的幾天,楚軍麵對晉軍的邀戰掛出了免戰牌,同時跨越大河的橋梁正在加班加點地建造。
楚君熊審先是違背“死鬥”的約定,再掛了免戰牌,甚至加班加點架橋,懂的都懂了啊!
晉國君臣這一邊在楚君熊審無視約定之後,馬上就判斷出楚君熊審不想當個文明人,又要玩“吾乃蠻夷”那一套了。
他們經過比較詳細的討論,決定“看見”楚軍高掛的免戰牌,按照春秋傳統給予楚軍三天的免戰時間。
“新軍覆滅,下軍病殘者眾,上軍、中軍尚有再戰之力。”呂武是元戎,還是這場戰役總指揮、策劃人、執行者,肯定由他來進行總結。
趙武一聽就迷了,心想:“不對呀?我難道不是新軍佐,趙氏還有一個‘師’再多一些的兵力,新軍怎麼就覆滅啦?”
這裏就很內涵了。
呂武對同樣是公族出身的趙氏本就沒多少期待,發現趙武在中軍和上軍到來後全成打醬油,肯定是當趙武和趙氏所部不存在了。
所以了,有些人活著卻沒有價值,有人會感到開心,覺得沒存在感挺好的;到了晉國“卿”的地位,又是納賦階段,該產生危急感了。
中行吳全程參與作戰,自家的部隊折損了六成還多,後來帶著公族封主的部隊在作戰。
下軍經過整編,解氏的部隊被呂武抽調到直屬部隊,等於新編下軍是以公族的士兵占了多數。
新編下軍先跟鄭國的兩個“軍”大打了一陣,後來又在輪替交戰階段上去跟楚軍打了幾場。
事實證明不是公族的士兵不行,是士兵沒有一個好的指揮官,他們在中行吳的指揮下表現可圈可點,就是傷亡太慘重了一些,十成打沒了七成。
剩下十分之三有效戰鬥力的新編下軍,士氣方麵無比低迷,呂武用他們去嚇唬攻打“朝歌”的楚軍已經是極限,再使用就明擺著是要逼死全部了。
中軍和上軍比較晚抵達戰場,後續卻是作為頂梁柱,兩個軍團的折損率是中軍沒了差不多兩成,上軍折損了三成。
現在軍隊對傷亡率的承受力很強,隻要封主的戰鬥意誌沒有垮掉,軍隊士氣再怎麼低迷都還能再掙紮一下。
決定傷亡承受力較高沒其它太複雜的原因,封主就是“士”、“徒”、“羨”的主人,後者依賴前者生活,前者不屈服,後者沒有屈服的資格。
說白了就是,財產就好好當財產,什麼時候能做自己的主了?
所以,當前年代不算戰場上被俘。想投降都要夠資格,敵方貴族是不會接受非貴族投降的,一般是貴族帶著成建製的部隊進行投降。
晉君姬周在默算到底折損了多少戰鬥力,一算之下很是頭皮發麻。
四個軍團失去的戰鬥力接近六萬,一場戰役打下來晉國損失大發了!
最慘的是公族無疑,領頭羊祁奚自裁謝罪,士兵十不存三啊!
晉君姬周在腦子裏進行複盤,納悶地發現公族帶著贖罪的態度作戰,沒有被刻意安排送死的任務,等於說呂武在指揮上沒有毛病。
“這一戰打下來讓公族損失慘重,幸存的封主和士兵曆經殘酷血戰會得到改變,算是一種收獲吧?”晉君姬周決定死死抓住那一批公族的殘兵。
他們會議進行到一半,衛國的執政孫林父來了。
換作是在以前,孫林父好歹是一國的執政,到軍營轅門肯定是要有夠分量的人去迎接一下。
現在嘛?晉國還有賬沒有跟衛國算,迎接那是不可能去迎接的。招待也不會立即招待,甚至招不招待都還有待商量。
呂武就當沒聽到孫林父來了的消息,自顧自地總結戰事發展。
晉軍還有九萬左右的有效戰鬥力,需要注意的是將士都很疲憊,戰爭物資的消耗也太大了。
拿箭矢來說吧?陰氏很是財大氣粗,過來時攏共攜帶了一百二十萬的弩箭和箭矢,一再消耗下來存貨量隻剩下六萬。
能夠有六萬的庫存,還是因為在戰場上收回利用,經手射出去的箭早就遠遠超過一百二十萬這個數量。
僅是箭快被消耗見底這一項,呂武就覺得戰事再打下去傷亡會更嚴重,知道現階段不能再繼續打了,再加上士兵疲勞度很高,再接著打就是硬撐。
如果楚國君臣知道晉軍這邊的狀況,肯定會咬牙再繼續堅持的吧?
“援軍尚有二十餘日方可抵達。因信息延滯,並未攜帶兵甲器械。”呂武看了一眼晉君姬周,再掃視其餘的與會者,問道:“諸位以為應否攔截楚軍南歸?”
解朔看到大家都不說話,開口說道:“唯元戎之命是從。”
矮油?這麼會說話呐。
幹的卻是將皮球重新提到呂武這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