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後卿——欠的債總是要還的(下)(2 / 3)

這不廢話嗎?

憑什麼主夫不在,他就跑來暫代?誰不知道一府上能主事者,皆為主人家,他這是硬生生劃出兩條道來,一邊是他跟陳父、陳白起站一塊兒,一邊是隔離出他們這些人。

“至於府上供應這麼許多人這件事情,也是偶然間聽陳公苦惱近日開銷過於龐大,白起的俸祿一向是交由陳公處置,產業所得亦多數奉於秦國力辦學堂、補助舊城修建,跟救災賑民,如今還有這些人需要她養著,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他一臉善解人意的模式道。

其它人則白眼。

呸,說不過去也不該由你一介外人來提這事!他這分明是想奪權,再將他們這些礙眼的人趕走,好跟白起過雙宿雙棲的日子,他們豈能讓他計謀得懲,稱心如意。

後卿又補上一句:“至於最後一件事情,你們可詢問陳公、白起,可是屬實?”

身為兩父女目前最大債主的後卿含笑地看向他們,那裏麵沒有明著威逼,沒有暗著利誘,隻有一派溫情脈脈。

陳父寒了一下,他看向身旁嬌嬌兒,想看她是個什麼表態,卻見她神情很是“高深莫測”,既是沒有應肯,但也沒有否認。

陳父一看,沒看懂,但卻知道一件事,她或許是默認了。

於是他也遲疑著點頭了。

於是後卿滿意地笑了。

百裏沛南見此,清潤的眸子微黯,垂眸隻道:“多有打攪了,欠的房錢稍後便派人送來,以後府上不便……”他頓了一下,終是厚著臉皮道了一句:“可過我府上商談,主要是政事不便耽誤,隻能麻煩太傅了。”

說完,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赧然,於公於私,哪份占多頭他也不敢細辨仔細,隻是麵對後卿的咄咄逼人,他不願就此退避忍讓。

其它人都是人精,能爭能賴能反擊,陳白起倒是不擔心,可一聽自家山長真老實地要交錢,還要連帶以前的錢一塊兒交,他向來家底單薄,她若真拿了他的房錢,豈不是不肖弟子大逆不道了。

正當陳白起打算開口時,倒是後卿先一步歉意道:“是卿考慮不周,忘了沛南右相,你於白起的尊師,為師亦如父,卿與白起自該好生孝順你,萬不可拿錢令白起難做。”

這話本也是陳白起準備要說的,可同樣一席話由後卿的嘴裏說出來,便變了一番味道。

陳白起倒是一時沒品味出什麼“碧螺春”茶味,隻道後卿鬧歸鬧還算明事理,而百裏沛南聽後,卻是神情不太好。

姬韞在旁看著這一幕,歎息一聲,後卿這是打算“我花開後百花殺”?

這時一直沉默的相伯荀惑卻忽然關懷地問了一句:“白起,你為何一直不說話?”

“對啊,你從方才進來便一直一聲不吭,你被點啞穴了?”姒薑也看出不對勁了,眼神不斷在後卿跟她身上兜轉。

陳白起本來還想明哲保身,但又被拉進了戰局,她想著她現在也是身不由己,容易造成冤案,便提議:“此事,不如明日再議?”

明天她絕對公正、公允、公開。

相伯荀惑一眼看出了問題,他淡淡瞥向後卿:“為何要明日?是不是他拿什麼威脅了你?”

後卿哧笑一聲:“師兄,如今我不過一無權無勢的亡國之君,拿什麼來威脅秦國如日中天的陳太傅,你不妨問一下她,我方才一席話中,可有哪一句不是真的?”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陳白起,那眼神之中充滿了各種期待、質問與哀怨,好像一言不和她就成為了後卿的同夥,他們的叛徒。

她歎息,後卿果然到哪兒都能憑一己之力拉滿了仇恨,讓之前關係平平的一眾可以集結成團、同仇敵愾。

“白起,你若不願回答,便由我來說吧。”後卿朝她溫柔一笑,體貼入微。

但陳白起哪能真由他亂來,方才一歇默不作聲也算給足了他麵子。

“沒有不願。是,你說的都是真的,隻是我說的卻是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

一開始這拗口的話沒聽懂,但很快他們就醒悟過來。

她的意思是,後卿的話她承認是真的,但她這句話本身就是假話。

這話既沒有違背昨日跟後卿達成的協議,又很好的解了眼下困局。

跟她玩心眼,別忘了她也是弄了一輩子權謀。

孟嚐君一掌拍在桌上,嗤聲:“好你個後卿,果然是你在背後搗鬼,什麼授主人所托,代為掌管府上事務,全是你自己在那裏一派胡言罷。”

“他若掌管府中權力,那我們還有活路嗎?”姒薑扯著陳白起腰間垂落的流蘇卷扯,哭唧唧。

相伯荀惑也是一臉失望,還清咳幾聲,以示虛弱難與他爭辯的氣態:“這般容不得人的心性,隻會給白起增添煩惱。”

方才可惜隻差一步,這滿院的人多少能夠清減一些,他倒是樂見其成,隻可惜……功敗垂成了。

既是如此,他自然也是不能夠表露半分別的心思的。

姬韞清俊風雅一笑,卻為他說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想來趙君也並無什麼壞心意,寄人籬下難勉多了些心思,大家亦莫在過度指責於他。”

這是拿他的話來反酸後卿他自己了。

楚滄月冷冽狹眸微眯,一上茶盞表麵凝了一層冰霜:“後卿,你的心計少用在白起身上。”

唯山長跟巨一言不發,一個不知該說些什麼,一個向來寡言不語。

陳父這下倒也是置身事外,這一屋子的男人亂起來他是半句話也插不上的,不是權高位重,便是其智如妖,也就她嬌嬌兒被這麼一群超群絕倫的人圍住還能夠遊刃有餘。

後卿一下被陳白起反將一軍,卻好似早有預料,她若真這麼乖地任他揉捏那便不是陳白起了,對於他們雜棍帶棒的話,他根本不以為然,隻用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口吻道:“我與她這種你來我往的男女情趣,你們這等孤寡單身之人如何能懂?”

此話一出寸草不生!

一廳子的單身漢都感覺到被冒犯到了,氣溫再底跌下零度。

這人的嘴,真損!

陳白起雖然以前也見識過他是怎麼一個人氣瘋了秦國滿朝文武,可沒有想到他此時的威力不減當年,他也不怕別人直接君子動手不動口。

她頭痛撫額,心想,一會兒楚滄月他們動刀,她是勸著些,還是避著些?

這時,門房一路興奮從拱門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