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杜莫,我們現在的現金,不能再大手大腳地投入到路費中了。我們必須就近落腳,到一處消費水平適合我們的地方,暫時隱居起來。

獵頭族抽回資金,說明他們也是急了眼,因為找不到我們的蹤跡,才使用這種卑鄙手段。杜莫很是沮喪,他一臉無精打采地問我,要不要在海南落腳。

我想了一會兒,否定了杜莫。因為海南是南海一帶的交通要塞,無論航空和海運,都比較成熟發達。一旦獵頭族或其他麻煩找尋到這裏,我們很容易被發現。

最後,我讓杜莫又去買了船票,直接趕往中國的東南沿海城市廣州。當我們幾個下了渡輪,我心緒依舊煩亂, 夾在人群中走上街道,時間已經入夜。

廣州這座城市,我平生第一次麵對。我自己甚至都驚訝,八歲時離開的國家,如今我這般回到大陸城市,眼前的繁華不亞於國際水準。

高樓廣廈的建築,森林般相擁相簇,各自閃耀的霓虹,如披掛了珠光寶氣的華麗宴服,準備迎接屬於黑夜的喧囂。四通八達的寬敞街道上,分不清是人群在路燈間行走,還是路燈在人群家行走。

一輛輛豪華的進口轎車,如流星躥火般,在眼前左右穿行,呼嘯而過。時尚的都市靚女們,個個花枝招展,扭著包在性感小褲裙裏的屁股,踩著高跟兒噠噠急行。

很多與伊涼年紀相仿的翻書仔,男生女生大都也走上街道。他們手裏攥著大把小吃,一邊嘻嘻哈哈講著流利粵語,一邊興致濃厚地談論各自身上的名牌服飾和哪位日韓明星相像。

蘆雅和伊涼都仰起脖子,被眼前這座現代化大都市包圍得眩目。杜莫牽著朵骨瓦的手,終於也忍受不住內心的興奮,嘿嘿傻笑起來。

“追馬先生,真是想不到啊!中國也有這麼繁華的城市啊!我以前在海盜船上的時候,很多歐洲過來的海盜都說,中國人很蠢,他們把衣服晾曬到窗戶外麵,走在街道上,頭頂指不定被哪條內褲滴上水,或者飛出一口痰。而且,還說這裏妓院、煙管一家挨著一家,刮風時人不敢出門,怕像牙簽似得被刮跑。現在……”

杜莫好像忘記了存款被剝奪的煩擾,我冷冷一句話打斷了杜莫。“現在覺得它比你們非洲要好很多,是嗎。”

杜莫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被我的冷言冷語弄得有點尷尬。

我們沿街道一直往市中心走,身邊經過的每一位行人,都不會知道我們的來曆和底細。這讓我感覺很輕鬆,準確地說,很有安全感。

走到一處等候公交車的站台,我讓蘆雅和伊涼坐下歇息。杜莫還搖晃著大腦,盯著幾家連在一起的夜總會,裏麵歌舞升平,先生和小姐端著酒杯,身上的器官相對,正搖擺不定地扭著。朦朧的玻璃窗內,透出的影像很有妖魔亂舞的韻味兒。

我把杜莫叫到一旁,麵色沉重地對他講:“杜莫,我們的資金出現問題,客觀上,已經不允許我們暫居這裏。你不是小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女人,如今逃離了危險,你有自己的選擇。我可能要去一處偏僻的地方過生活,但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我完全尊重你個人意願。”

說到這裏,杜莫顯得有些失落,他急忙鼓起眼珠,問我:“偏僻處?也是一座城市嗎?和眼前這座叫‘廣州’的城市相比,經濟和發展水平會差多少?”

聽杜莫的意思,我知道他也開始盤算新的生活,在他的夢想中,他想在一座漂亮的城市定居。

“我已經二十多年沒回去了,現在也不清楚差多少。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要去暫居的地方,很可能連一輛轎車,或者一條十米寬的馬路都看不到。”

杜莫像被嚇了一跳似得,忙驚訝道:“啊!那不是和回到非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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