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祖母說了,就算隻拿一半,他也是七裏村,白馬關鎮最富有的人。
將來他躺著都能過好日子,點心可以吃一盤丟一盤……
所以白二郎從小就知道,他不需要多努力,最差也能過得那麼好,反正他家不差,隻要不嫖賭,他不僅自己過得開開心心,還能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大筆家業。
最後能走到這一步,一半是因為莊先生,一半是因為有白善和周滿在一旁襯著。
莊先生的教學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便是多動症兒童白二郎也能聽進去不少課程。
白二郎是真心不太喜歡讀書的,那些拗口難懂的詞句,他看一下便頭疼。
他隻喜歡看故事性強的雜書和話本,簡單易懂,要不是莊先生能把複雜難懂的課本當故事講出來,身邊又有白善和周滿比對著想太多的事情,他都不想學。
不過鑽研著鑽研著,他也學出了趣味兒。
書中的確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雖然他沒能考進益州府學,但他在益州書院裏的讀書時也不差的,隻要不和白善周滿相比,他就有自信自己不比別人差。
所以在益州,人人都對不好說話的季浩步步相讓,他就是不讓,也並不慫益州王府,大不了回家繼承田產唄,他怕他們做什麼?
這樣的自信一直持續到他進京城的很久很久以後。
在國子監入學時的感受還不深,雖然他不是官宦之後,但他們家也是世家白氏之後,別說什麼旁支遠房,往前數同樣的代數,誰還不是同一個祖宗?
不過是嫡長房一直繼承較多的財產,身份才越發尊貴的,所有的祖宗往前數到最開始,誰不是同一個爹娘生的?
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比嫡支低賤,自然也不覺得自己比同窗們差在哪兒了。
直到進入皇宮。
皇宮是整個天下最尊貴,也最低賤的地方。
裏麵住著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也住著天底下最卑賤的人,捧高踩低是常態,雖然那些最肮髒的事到不了他們這些崇文館學子麵前,但在宮裏待久了,便是沒被那樣對待過,也能見識到。
更何況,那裏是距離皇權最近的地方。
白二郎這才慢慢知道,人還是有差別的,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它都是客觀存在的。
既然存在,與其辯解和躲避,不如坦然麵對。
先生說過,這世上的道路泥濘而布滿荊棘,我們並不是要躲著它們走,世上沒有哪一條路是完全平坦的,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坦然踏之。
不管是泥濘沾腳,還是荊棘扯身,我們要做的便是保持本心,一路勇往直前的往前踏。
所以他哪怕知道自己從小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但先生沒說他錯,白善和周滿也從未說過他不對,那他的本心就是正確的。
既如此,他便不改本心。
但他也知道了收斂,坦然的麵對這種偏差。
他知道,和明達公主相比,他身份不高,說高了,是小世家白氏的旁支遠房;說低了,那就是個鄉紳之子,身份上是配不上明達的。
但先生說過,過日子最主要是心裏舒坦,他自信的覺得明達的想法和他的一樣,而明達的想法果然和他一樣。
後來人評價,白誠能有如此成就,一是他幸福的家庭環境養成了他坦誠率真的性格;二是良師莊先生的教導;三就是因為身邊有白善和周滿這樣的人互相監督。
他的成功並不是偶然的,由此可見教育環境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