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三百三十五章 皮肉苦(2 / 3)

雲想容聞言,心中驟然一緊。滅門之仇積壓了這麼多年,又無從發泄,沈奕昀心中的痛苦是旁人不會懂的。她將臉貼在他後頸,靜靜聆聽。

沈奕昀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之中,前世今生親眼所見以及後來的查證,都擰在一處,彙集成一道洪流,從記憶的深處奔湧而來,一時無法阻隔那種沉痛的恨意。

“我父親雖然早有察覺,遣散了清客門人,能遣走支開的仆婢也都走了。可府裏還剩下許多人不能走,不願走的,旁人再如何,宗族裏記著的那些卻走不成……那些‘暴民’將沈家洗劫一空殺人放火也就罷了,竟連****等事也做得出。我當年病著不在府中,出去的時候並未張揚,上頭不知道,所以才逃過一劫。我的哥哥姐姐,雖被分開不同方向送走,卻也都慘死,屍首都喂了狼。我後來回去過,也有父親留給我的人去查證,雖然他們一直瞞著我,可我清楚,我母親生前死後,都被****過,我父親更是被割下了頭顱扔進了茅坑……殺人不過頭點地,再有罪,一死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遭如此侮辱。我母親是那樣心高氣傲之人,她身之所受,豈能是心裏可以承受的?在麵臨那一切時,她的悲傷絕望何人能懂?我父親為大周朝建功立業,後乃至於功高震主,即便他的勢力發展的大了些,難道一死還不夠,非要那樣對他的屍首……”

雲想容閉著眼,心中絞痛,熱燙淚水已垂落在他的脖頸和領子上。

她此時擁著他,仿佛被融入到他身邊凝聚的悲傷之中,可以體會到由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悲涼與怨恨。

原來當年沈家竟然遭受如此之多,這般侮辱,敵得上滅門之恨。今日再見當日帶頭前去的柴彬,沈奕昀會不恨嗎?

他沒有在當場表現出任何異樣,她就已經佩服他的忍耐和定力了。若是她,是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的。

這時候,雲想容似乎能理解前世那個沈奕昀了。

他仿佛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陰測測的氣息,那妖冶麵容上永遠抹不掉的嘲弄和陰冷都是有緣由的。

若擱著是她,她或許並不會比他做的好。當恨意凝結****糾纏於心中成了夢魘,顛覆山河又何妨?這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當初的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沈奕昀將雲想容摟到身前擱置在自己腿上,拇指抹掉她的淚,蹙眉道:“看我,惹你哭了,從前之事都已經過去,今日不過偶然想起才說出來,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越是如此輕描淡寫,雲想容才越難過。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哭不得的,她替他哭總可以吧?

雲想容靠在他肩上,摟著他的脖子,淚水滑落,濕了他的衣襟。

沈奕昀隻是擁著她,一下下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此時他懷中有她,已經無限滿足。

幾時起她不在抵觸她的碰觸?幾時起她放心將自己全部交給他?幾時起他占據了她心中這樣多的位置,讓她將生死都置之度外?

曾經夢寐以求的感情,如今被她真摯的擺在麵前。曾經羨慕別人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今日他也有了家,有了家人。

沈奕昀覺得自己此生即便是放下仇恨,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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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中燭火忽明忽暗,已受過一輪鞭刑的雲明珠被解開綁縛,少女柔軟的身子立即跌坐在地,渾身疼痛的痙攣顫抖,她這輩子還從未受過這種罪。

“今兒個也差不多了。雲小姐,你還是順從些說了吧,不要說你是永昌侯爺府上的千金,就是永昌侯爺自個兒來了,你以為咱們掰不開他的牙?你是好樣兒的,今兒挺的過去,可明兒呢?後兒呢?咱們有的是時間陪著你玩兒,可你的小命約莫著也玩不起罷。”

柔軟沙啞的聲音強調中透著陰柔,雲明珠背脊涼氣上竄,眼淚鼻涕早已模糊了滿臉。

一想到自己身上鞭痕滿布,毀了滿身瓷白肌膚,且明日還要受同樣的罪,她就越發堅持不住了。

可是她不敢說啊!若真是招了,等待她的是不是更嚴重的後果?

身子被毫不憐惜的拉起,向牢房拖行,被丟在發黴的草堆上,因她的到來打擾了草堆中原來的“住戶”,四五隻體格碩大的老鼠“吱吱”叫著向兩旁竄去。

雲明珠唬的“媽呀”一聲尖叫,失聲痛哭。

插在木柵上的燈籠被人提起,陰測測的聲音帶著些看好戲的愉快,“雲小姐就好生享受吧,這麼涼爽舒適的屋子平日裏等閑住不到吧?”隨即是一陣尖銳的大笑,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燈光也漸漸暗淡,最後牢獄中一片漆黑。

雲明珠渾身都疼,抱緊雙臂蜷縮在角落,黑暗總各種感官被放大,她聽得見老鼠又一次出來活動時碰到稻草時的沙沙聲,還有咬碎什麼東西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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