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無門(2 / 2)

她的性命,為了知音人舍去也不可惜,隻是論怎麼舍。若他不在了,她即便舍了性命,也無濟於事了。

雲想容想了很多,煩亂的心思隨著時間的流失而越加急躁。夜風太冷,雲想容冷的身上顫抖,仍舊咬緊牙關盯著屋裏。

突然,書房的燈滅了。

雲想容心下生出一點希望,卻沒有見雲敖從屋裏走出來。

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雲想容確定雲敖在書房歇下了。

英姿義憤填膺,雙手緊握著拳頭。

雲想容心卻涼了一半。垂下纖濃羽睫,晶瑩淚珠滴落在衣襟上。不知因為傷心,更因為焦急。

她怕耽擱了這一夜,沈奕昀萬一已被弄的半死不活,或者錦衣衛查出沈奕昀謀反的證據,他就必死無疑了。他視她為摯友,卻不想她連累他至此。

雲想容一再告訴自己,在等等,再耐心等一等,若是明日一早雲敖還不見她,她就隻能另想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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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詔獄中,臨窗的寬敞牢房潮濕斑駁的青石磚牆上掛著各色刑具,地上鋪著腐爛發黴稻草,一身青色外袍的沈奕昀背脊挺直的盤膝而坐。身著飛魚服的尉遲鳳鳴則是搬了把交椅,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對麵。

二人之間地當間放著兩個粗陶碗,一碗紅燒肉,一碗清蒸魚,白鐵的小酒壺裏是火辣辣的燒刀子。

“沈伯爺,咱們沒什麼機會相交,想不到今日終於有機會一同吃酒,卻是在這裏。”尉遲鳳鳴將紅木箸遞給沈奕昀。

沈奕昀溫文微笑,仿佛此地根本不是牢房,而是醉仙樓中最雅致的包間,接過筷子道:“如此,要多謝尉遲大人款待。”說著夾了一小口魚肉來吃。

尉遲鳳鳴俯身給他斟了一鍾酒,二人碰杯,吃了一鍾,隨後先聊著吃起菜來。

地上偶爾有不怕人的肥大老鼠竄過,淒冷燭光被鬥窗卷入的冷風搖晃,在牢房中投下陰森斑駁。最詭異的,是對麵牢房中毫不避人耳目的酷刑,有四名錦衣衛,正在往一牢囚指甲縫裏嵌竹簽兒。

難得的是那人鬼哭狼嚎如此淒厲,沈奕昀與尉遲鳳鳴卻沒事人一樣。

喝幹了酒,吃光了菜,對麵牢房的動作仍沒停止,那人疼的暈死過去,又被冷水潑醒。臉上的髒汙被洗刷幹淨,露出胡子拉碴一張清瘦青紫的臉來。

沈奕昀笑望著那人,隻覺得有些麵熟,不動聲色的問尉遲鳳鳴:“敢問大人,那人犯了何罪?”

“他呀。”尉遲鳳鳴笑眯眯的俯視盤膝而坐的沈奕昀,隨即壓低了身子,故作神秘的道:“他的罪過可大了,罄竹難書呢,不過今天不是在審問他。”

“不是審問?”沈奕昀奇道:“那是做什麼?”

“那是我們錦衣衛‘新|東方培訓班’在‘實習’呢,那個當教材的沈伯爺應當也認識,他姓楚名尋。”

楚尋?沈奕昀打量那人,的確還依稀可以看得出那人的長相,卻是是楚晏生父楚尋不假。

沈奕昀驚訝的道:“我本以為他已經死了。”

尉遲鳳鳴坐直身子,笑道:“哪裏,我們最擅長的,就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日既然承諾過容容,我萬萬不能讓他死了,也感謝他的辛勞付出,才培訓出了我們錦衣衛優秀的人才來,‘新|東方培訓班’能有如此多的高手,他功不可沒。”

“那也多虧了尉遲大人知人善用。”

“哈哈!”尉遲鳳鳴朗聲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會說話。算啦,今天你來了這裏,咱們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我也不想為難你。你好好反省,有什麼該交代給我的就直說,看在容容的麵上,我不會怎麼你的。”

話音方落,對麵牢房裏楚尋又是一聲淒厲慘叫。

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來,沈奕昀不可能不了解他的意思。隻笑著道:“我哪裏有什麼可以交代的。為了雲六小姐得罪了閩王,尉遲大人奉命抓我進來罷了。”

還真是滴水不漏。

尉遲鳳鳴笑了,臉頰上的酒窩深深,很是和氣:“既然這樣,你好好睡一覺吧。我先回去了。”尉遲鳳鳴站起身,先行離開。

對麵牢房中的酷刑還在繼續,慘絕人寰。

沈奕昀麵不改色的垂下長睫。將鳳眼中的冷芒和擔憂都一並隱去。

今日他被抓了進來,分明是皇上想利用此舉試探天下勳貴藩王對“削藩”一事的態度,事情未曾決定之前,絕不會將他如何。

可外麵的人不知道,尤其是雲想容。

他擔心雲想容會為了他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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