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姣姣被初菱這直白的問話驚得一愣。
即便在黑暗之中,臉也禁不住紅了。
她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
若是說是,就坐實了她攀炎附勢、恨不得早有男人的名頭,這對風俗傳統的大齊的女子來說,可不是個好名聲。
若是說不是,初菱便會拒絕她,那她以後的親事可怎麼辦?
“我……”
初菱托著腮坐著,在月光下靜靜打量初姣姣此時可笑的神情。
“姐姐不止是擔憂自己,也是擔憂妹妹。”初姣姣終於想出了一個好答案,她也坐起身,楚楚可憐地看了初菱一眼,“姐姐聽說,妹妹年近十五,也是還沒議親事的。妹妹你久在高門大院中,不曉得外頭俗家的那些事,這京中的那些好人家呀,男兒大多都早早就定親了的,剩下那些十六七歲還沒有未婚妻的,大多是歪瓜裂棗,上不得台麵的。就算是有些好男兒少年時期醉心讀書,所以不肯求娶的,他們和家中也大多喜歡年輕的女孩家,不喜歡老姑娘的。”
初菱笑道:“妹妹我還未及笄,自覺是擔不起老這個字眼的,姐姐口中的老姑娘,可說的是自己嗎?”
“我——”初姣姣又是愣了一下。
隨後訕訕地笑了下:“姐姐確實是比妹妹年長幾個月,妹妹若說是,那便是吧。”
看著初姣姣尷尬的神情,初菱的眼中閃過笑意,語調慢慢地道:“其實,妹妹也覺得姐姐的擔憂是對的。”
“是嗎?”聽見初菱說這話,初姣姣的眼神變了變。
她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本以為初菱是真的覺得她說的對,與她同病相憐,剛想附和幾句,又聽初菱道:
“妹妹是家中嫡女,父親是朝中的正五品官員,母親家中雖然沒什麼權勢,但也算是書香門第,家風清正。況且妹妹年幼,姿色自認還是有幾分的,才氣即便比不得那些名門貴女,但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全都能拿的出台麵。是以即便是如今還沒有議親,妹妹也是從不憂愁的,母親疼愛妹妹,事事為妹妹著想,妹妹自信母親定會為妹妹找一門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親事。”
初菱頓了頓,又笑道:“可是姐姐的境況就不同了。”
眼看著初姣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初菱仍舊是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清楚,並不帶什麼嘲諷的語氣,反而是真心實意為初姣姣著想分析似的:“姐姐的母親白氏是那樣的出身,且到死也是個外室,進不得族譜,姐姐雖然現在被接回了家中,但究根結底,隻是庶出不說,還落得個私生的名聲,這事即便是父親想為姐姐隱瞞,可是又怎麼能瞞得住呢?況且姐姐的教養……”
初菱懇切道:“妹妹知道父親和白氏都疼愛姐姐,隻是白氏畢竟學識甚少,古有孟母三遷,可知環境對人性子養成的重要,而白氏是那樣的性子,即便姐姐天賦再出眾,怕也是被耽誤了。而那些高門大戶的,最在意的便是這兩樣——出身、和教養。”
初姣姣閉了閉眼,終於聽不下去:“你別說了……”
初菱像是沒聽到她的阻攔似的,繼續道:“由此可見,姐姐的親事真是頂頂惱人的事情。姐姐心性高,小門小戶的庶子,你定是一百個看不上,而大家大戶的子侄呢,定也是看不上姐姐。想來想去,姐姐好歹有著和白氏一樣美麗的容貌與勾人的性子,說不定遇上的那些喜愛姐姐美色的男子中,也有一兩個的家世是姐姐能看的過去眼的,若是如此,那便就太好了。”
經過初菱如此一番評頭論足,初姣姣連尷尬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她尖尖的指甲扣緊了被子,努力想要勾一勾嘴角,發現實在笑不出來,隻好強壓著怒火,讓自己的急躁不至於全部顯現:“妹妹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妹妹心直口快,說的是什麼意思,心裏想的就是什麼意思。”初菱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心疼姐姐,急著為姐姐出謀劃策罷了,姐姐不會怪罪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