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菱目光淡淡地看著白氏的眼,輕聲問:“你說是吧?”
這話一出,店裏的所有人都明白了白氏的身份,和她今日囂張跋扈的緣由了。
不過是個惱羞成怒的外室,真是有好大的膽子與臉麵,竟然跑到嫡出小姐的麵前去耍威風。
在翠玉軒中買東西的不乏大戶人家的嫡妻主母,受過這樣不長眼外室的氣的也有許多,不免出言為初菱鳴不平。
一身著寶藍色鑲金線褙子的婦人道:“真是晦氣,好好的日子出來買隻耳墜子,卻看見這樣不入眼的東西,午膳都不想用了。”
又一人道:“確實是不入眼的,不過,不入眼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夫婿從前也養過一個外室,寵得和什麼一樣,將野心給寵出來了,竟敢到我麵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後來你猜怎麼著,我先給了她點甜頭,將她給抬進了門,如她所願做個妾,第二日,便隨便尋了個不恭順的由頭將她打死了。嘁,死到最後,連個墳都不配有,拉出去找了個地方就埋了。”
隨即有人附和:“正室就是正室,那是明媒正娶的,豈能容個不入流的妾室蹬鼻子上臉?打死便是。”
許多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罵得白氏的血衝上了腦門。
她氣得手都在發抖,看著初菱仿若無事仍舊繼續挑選簪子的樣子,終是忍不住,疾步跑了疾步,猛地揮過去一巴掌:“小賤人,你竟然敢當眾辱我——”
她跑過去,巴掌還沒落下,便被來春眼疾手快地擋下,隨即反手抽了一個嘴巴,跌在了地上。
來春的指甲雖然不長,但是手勁極大,在白氏白白嫩嫩的臉頰上留下了好大的一個紅印子。
“呀,真是不好意思。”初菱狀似抱歉的道,“我的丫鬟反應快,打到你的臉了。”
沒想到竟被打了這麼一下,白氏衣冠不整地坐在地上,又憤又惱,眼紅得要滴出血來,撒潑打滾地又要朝初菱撲上去。
“真是沒臉沒皮。”
最開始看熱鬧出聲的那個婦人皺了皺眉頭,吩咐旁邊的下人道:“蘇娟,帶幾個人來,將那個女人拖下去,不要壞了我的心情。”
叫蘇娟的婢女應了一聲,隨即便喊了幾個人來,利落地將地上連哭帶喊的白氏給拖了出去。
初菱訝異地向那個婦人看過去。
極為端莊的一個婦人,看著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肌膚卻仍舊緊致,看得出保養極好。尤其是那雙眼睛,極為有神,隻是輕飄飄看人一眼,便能被其中不怒自威的神情折服,不敢造次。
初菱沒見過她,但隻憑感覺,也能猜出這應是位身份頂頂尊貴的女人。
初菱淺吸了口氣,福身衝那婦人溫聲道謝:“多謝夫人解圍。”
“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那婦人道,“罷了,那女人被拖走了,今日這事也就算完了,你應是也累了,快回家去歇著吧。”
說完,那婦人便搭上身邊婢女的手:“蘇娟,咱們走。”
眼看著那婦人與身邊十幾個婢女侍從一同出門,初菱站在她身後,深思複雜地目送她離去。
……
屏風後麵,季三驚呼了一聲:“這阿菱姑娘好大的本事。”
“是了,好大的本事。”身旁的季五也忍不住點頭道,“幾句言語便將那婦人氣得七竅生煙不說,竟然還得了大長公主為她解圍。我曾聽說,這大長公主脾性古怪得很,等閑人可是想與她搭句話都難的。”
季衍之將季三與季五的話聽進耳朵,沒有說話,唯有輕快在扶手上敲打的手指泄露了他此時的愉悅之情。
“不錯。”季衍之低聲笑道,“竟還是有幾分爪子的。”
“二爺。”季三看著門口的方向,忽的想起了什麼,問季衍之道,“剛才那個女人……怎麼處置?”
季衍之的目光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片刻後,輕飄飄地道了兩個字:“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