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明能在初南成這個四品大員的身邊如魚得水,也並不是個傻子,季衍之如此說,他一下子便懂了:“奴才知曉了,奴才願聽大人吩咐。大人想知道的所有事,奴才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奴才願聽憑大人差遣,以效犬馬之勞!”
季衍之眼中的銳利終於消散了一些,唇角微勾道:“不錯,是個聽話的。”
席明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他跟著初南成在京城混跡了十幾年,也算是見過了各式各樣的人物,經曆過了大風大浪,本以為世間的冷酷手段他見了沒有八成也有七成,直至今日見過了這位長行銀莊的幕後大人。
他才知什麼叫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行銀莊之所以能在段段時間內崛起並屹立不倒,想必便是這位大人的鐵血手腕。
想到這,席明又坐不住了,他知道,他既然被這位大人盯上了,若是不為他效些實際的力,必定是活不長久的。既然這位大人對他們府中的阿菱姑娘有意,那他便投其所好。席明忽然想起,今日早上的時候,他去大夫人趙氏的房中傳初大人的話,似乎聽見大夫人的一些打算。
“大人……”席明抬起頭道,“奴才有一事要稟明。”
季衍之道:“說。”
“奴才今早聽說,阿菱姑娘要到外頭去買些首飾,大夫人聽了,心中不快。”席明道,“大夫人派了自己的婢女思德跟著阿菱姑娘一同出去,說要給阿菱姑娘些臉色瞧瞧,給她難堪!”
……
約莫一刻鍾過,初菱從長行銀莊中出來,手中多了一張一百兩銀子的債票。
兩個月時間之後,這一百兩將會變成五百兩。
初菱看著這即將變成五百兩白花花銀子的債票,心中踏實了許多,眼底也露出笑容來。
說起來,這筆錢完完全全是借了她重生一次的東風。
卻是有雪中送炭之妙用。
她現在實在是太需要錢了。
從前初菱年紀小,沒經過事,不懂得錢的重要,隻靠著每月那點月例銀子過活,還覺著自己能吃得飽、穿得暖,家境算是不錯。但等真的遇到事了才發現,手中有積蓄是能夠救命的事。
若是前世初家家敗的時候,她和娘親的手中能有五百兩銀子,也不至於走到後來的慘境。
攢銀子,往遠了說,是為了以後做打算,往近了說,也是有大用處的。
初家如今的當家主母是趙氏,銀錢都是掌管在趙氏手中的,而趙氏與喬氏素來不睦,每月發例銀的時候都諸多苛責不說,就連平素的菜色也十分不盡心。喬氏的身子本就弱,吃的又多是些油膩粗糙的菜色,久而久之,身體就越發不好了,而初瑾又在長身體的關鍵時候,更是需要銀錢來照養。
可說是攢錢,這事卻並沒有那樣容易,尤其是對身在宅院中足不出戶的初菱母女來說。
初菱與喬氏平素的銀錢來源隻有每月的例銀,還有喬氏嫁妝中幾間破舊的鋪子的收入。
初菱的父親初南安做官日久,雖然從前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官,但也是有幾分錢財傍身的,現在做了戶部的寶泉局主事,私己錢更是多了些。隻是初南安對自己的妻子從來沒什麼喜歡,連敬重之心也無,他攢下的那些錢,要麼是送去了外室白氏與初姣姣那裏,要麼便是拿去妓館酒樓花天酒地了。
隻有很少的時候,他心中舒坦了,才會給喬氏和初菱買一些稍微好用的東西,如脂粉、釵環之類的,卻也是極少給現銀。
初菱拿去買債票的那一百兩銀子,是她從小至今辛苦攢下的全部積蓄。
其中二十兩還是昨日初老太太賞下給她買去宸王府赴宴所用的行裝的。
可見這債票換來的五百兩銀子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初菱在心中籌劃著,等兩個月後,債票能夠兌現了,她便再拿著這筆銀子去找些其他的門路,多賺些錢。
也好做自己與母親的靠山。
將債票放到袖中妥善藏好之後,初菱輕輕舒了口氣,她微微整理了下裙擺,前往景天茶樓與自己的兩個丫鬟彙合。
今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得去翠玉軒裏買件時興的首飾,好拿回去與母親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