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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碰上要出差,衣服在烘幹機裏待上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我想把衣服洗一下。”葉青棠有點抗拒再穿回那身染了火鍋味的衣服。

應如寄點頭,帶她去了生活陽台。

葉青棠把一身衣服扔了進去,包括那件看著便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

應如寄抬高手臂,從上方儲物櫃裏拿出洗衣液,“你的衣服能機洗和烘幹?”

“能。不能也能。”葉青棠笑說,“我一般不會買那種麻煩得要死的麵料,什麼真絲,羊毛。拜托,衣服是給人穿的,不是要人來伺候的。”

“你一定洗壞過不少衣服。”應如寄倒入洗衣液,旋鈕設定程式。

“是啊,懶得看水洗標。洗壞就再買。”

不叫人意外的大小姐做派。應如寄笑了笑。

標準洗滌模式。

“要四十五分鍾哎。”葉青棠忽然笑著往前一步。

應如寄還沒反應過來,她赤著的兩隻腳一前一後地踩上了他穿著拖鞋的腳背。

怕她摔倒,應如寄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腰。

她卻踮腳,指甲輕輕劃過他的喉結,他後退了半步,背抵靠上了落地玻璃窗。

“怎麼,這麼一會兒都不能等?”應如寄輕笑。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既沒有拖鞋,也沒有換洗衣物。”葉青棠遲來的吐槽,她偏了一下頭,忽笑說,“很奇怪,應老師你以前沒帶女人回家過夜嗎?都去女方家裏?還是酒店?”

應如寄沒有回答她後麵的那個問題,隻說,“下回就有了。”

葉青棠也沒有深究,她並不在意,且追問過往也不是他們目前的身份適合做的事。

“餓嗎?可以點夜宵。”應如寄問。

“不餓,火鍋吃太飽了。”

“那想做點什麼?”

“我看到你剛才好像在整理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一些技術資料,比較枯燥。”

葉青棠想了想,自他的腳背上下來,“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書房嗎?”

應如寄的書房裏有一麵很大的書櫃,填得很滿,一眼掃去幾乎沒有文藝類的書籍,大多是與他行業相關的專業書籍,以期刊雜誌居多。

葉青棠隨意抽出一冊,英文的封麵,《BuildingInnovations》。

“我前兩天不是去一芥書屋和湯老先生會麵麼。”葉青棠隨手翻著,說道。

“嗯?”應如寄走到書桌那兒,繼續整理那些資料。

“知道一芥書屋是你設計之後,再逛體驗很奇妙。”

“怎麼說?”

“比如,主館二樓拐角的地方不是有一扇不規則四邊形的窗戶麼?它好像很突兀,不該是開窗的地方,但真的開在了那裏,又特別精妙。我現在就會想,你決定在那裏開窗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還有三樓角落有一條孤零零的長椅,我觀察過,它有一角是缺損的,是故意為之嗎?我看不像是後期維護時造成的損毀,因為湯老先生對建築的一磚一瓦都很愛惜。”

應如寄動作一頓,聞聲抬眼,目光落在她臉上,“你注意到了。”

他不知為何看她的這一眼很輕,像是源於某種不敢驚擾什麼的潛意識。

具體是什麼,又怕驚擾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

葉青棠點頭,聽出他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故意為之的對吧?”

“長椅的椅麵是湯老先生當年用過的書桌改造的,那缺的一角是他當時做手工時錘子砸落的。我不喜歡一棟建築是純粹的‘新’,最好有一些痕跡和記憶能夠延續,或者完全保留,或者換一種生命形式。”

葉青棠手將雜誌翻過一頁,若有所思,“你是戀舊的人麼?”

“和戀舊無關。我做事習慣性先去尋找一種最初的根源,可以是意義,可以是動機。正如房子不能憑空壘砌,需要地基。隻不過這裏的地基,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你不喜歡虛無、混亂和無意義。”葉青棠總結。

應如寄眸光微斂,似是輕輕歎了口氣,最終沒有看她,隻抬手輕按了一下額角,“我不喜歡。”

葉青棠拿著雜誌走到應如寄身旁去。

應如寄將椅子往後拉了拉,說:“坐。”

葉青棠坐下,看見桌麵上有一本翻開的速寫本,問:“可以看嗎?”

應如寄瞥一眼確認是什麼,“可以。”

葉青棠將雜誌放到一旁,一手托腮,一手翻開了那速寫本。

建築物設計稿,不像是要落地實施的,而像是應如寄天馬行空的靈感,有一些奇形怪狀,有一些以她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也知道已經違背了力學,完全不具備可行性。

這種靈感速記她懂,作為一個有素描和油畫基礎的半吊子藝術生,她以前也常常會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葉青棠一頁一頁翻過,紙張裏夾著的沒擦幹淨的橡皮屑掉落出來,她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拈了起來,低頭看一眼,桌麵下就有垃圾桶,就伸手投了進去。

翻到某一頁,葉青棠手指一停。

那上麵是鉛筆潦草勾勒出的一個小院,和一芥書屋那種了柿子樹的後院有些類似,不過更淩亂,更隨意:院子裏一棵歪七扭八的樹,臥倒的樹根做凳子,信手壘砌高低不一的矮牆上,爬著牽牛花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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