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功賊 (六 上)
就在此時,王飛和張瑾二人帶著五十餘名侍衛也趕到戰場。看見自家主帥遇險,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這五十餘人全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又配齊了大唐國製式鎧甲和兵器,因此一發起攻擊,立刻在戰團外圍衝開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好不容易才將程名振困住,高雅賢怎舍得讓煮熟的鴨子長翅膀飛走。揮動令旗,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去封堵王飛和張瑾。重圍中的程名振感覺到身邊壓力一鬆,沉聲怒喝,揮刀砍翻擋在自己麵前的劉家軍士卒,然後縱馬前躍。
胯下突厥良駒發出“唏溜溜”一聲咆哮,高高跳起半丈,馬蹄落處,恰是敵方一匹坐騎肋骨。那匹青黑色的河北馬吃痛不過,悲鳴著摔倒,將來不及脫離馬鞍的主人甩在旁邊,任由其他幾匹高速衝過來的戰馬踩死。程名振借助馬力,輪開長刀,在身前畫出一道圈子。血光四濺,又兩名劉家軍騎兵被砍得筋斷骨折。
幾名劉家軍騎兵看到機會,從背後向他發起攻擊。跟上來兩個侍衛拚死抵擋,精疲力竭,被亂刀砍到了馬下。程名振猛然轉身,戰馬前衝,刀卻砍向了與戰馬相反的方向。一杆已經遞到他後背的馬槊被撩飛,另外一杆馬槊在他的腋下擦過,挑起一連串血珠。程名振夾住槊杆,刀鋒順勢橫掃,幾根手指落地,持槊者丟下兵器,抱著胳膊慘嚎。
周圍的劉家軍士卒也殺紅了眼,個個奮不顧身。程名振揮刀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砍落坐騎,卻被另外一個人從馬鞍上跳過來,死死抱住。“滾!”他低聲怒喝,奮力扭動身體,試圖將對方甩落馬背。已經豁出性命去的劉家軍士卒被甩得身體在半空中盤旋,兩腿亂蹬,雙臂卻始終不肯鬆動。
一杆長槊帶著風聲刺來,程名振躲避不及,隻好向旁邊歪了歪,同時用胳膊撥了下抱著自己的那個亡命者。三尺多長的槊鋒將抱著他的劉家軍士卒捅了個對穿,去勢未盡,借著戰馬的衝擊力捅入了他的大腿。
一陣劇痛瞬間傳遍全身,程名振咬緊牙關,將刀交於左手,反手一刀,砍斷槊杆。然後右手從大腿根處拎起被自己人刺穿,尚在掙紮的敵軍,當做盾牌,單手掄了出去。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血珠與碎肉飛濺。至少四五件兵器同時擊中了肉盾,半空中將其捅成了破抹布。
趁來襲者被瀕死者的慘嚎嚇得一愣神的瞬間,程名振丟下長刀,雙手抓住刺在自己大腿之上,入肉數寸的半截馬槊,奮力向外一拉。劇烈的疼痛讓他晃了晃,差點沒有從坐騎上掉下。半截血淋淋的長槊被他硬從肌肉裏扯了出來,當做橫刀,四下揮舞。
“來啊,殺我!”他大聲呼喝,臉上,手上,身體上,鮮血滴滴答答往下落。周圍正衝來的劉家軍士卒看到此景,居然被嚇得楞了一下,居然本能地將馬頭撥歪了數分。
這個因為訓練不足引起疏忽讓程名振再度從死亡的邊緣上逃過了一劫。趁著敵軍被嚇得愣神的瞬間,他單腿奮力敲打馬鐙。胯下的楓露紫立刻領會的主人的意圖,前蹄高高揚起,四下亂踹。將靠近的敵軍戰馬逼開空隙,然後毫不猶豫地擠了進去。
程明哲一手扶在馬鞍上,另外一隻手左右揮舞。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是憑著一口氣在硬撐。好在敵軍也被他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嚇破了膽子,向上衝的動作稍慢了些,居然被他貼著馬頭跑過,徑直衝向了王飛和張瑾。
“護住教頭!”王飛和張瑾二人也殺得渾身是血,配合砍翻身邊敵軍,硬將程名振接了過來。身邊的侍衛紛紛撥轉馬頭,像螞蟻般朝三人處彙攏,迅速圍成個小圈子,將程名振死死護在核心處。
高雅賢的臉的變成了紫黑色。一半是由於憤怒,一半是由於羞愧。十數倍於敵的兵力如果還讓程名振逃出去,今後河北這片土地上,他姓高的就不用混了。把令旗一擺,他迅速調整部署,放混戰中的敵軍與程名振彙合。然後又迅速一擺令旗,帶著全部兵馬列陣堵住了眾人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