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李淵撫掌大笑,“若非裴卿提醒,朕幾乎忘記這還有一粒伏子了!那程名振對竇建德的虛實最熟悉不過,朕給了他那麼多好處,也該收些利息了!”
“陛下高瞻遠矚!”裴矩拱了拱手,笑著恭維。
“是裴卿安排得妥帖!”李淵點點頭,笑著回應。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玩得不亦樂乎。朝中其他文武誰還敢上前掃興,互相看了看,然後紛紛笑著稱讚李淵有識人之明。當即,李淵做出決定,著略陽郡公李道宗繼續領兵東進,必要時可以跟瓦崗大將徐茂公借道,穿過汲郡,抄近路, 務必搶在竇建德前麵去截殺宇文化及。但此次行動卻不設預定目標,一切由李道宗視情況而定。如果竇建德膽敢出頭阻攔,則放棄宇文化及,揮軍破之。
隨後,李淵又下了一道聖旨給李世民。命他立刻打出“替先帝複仇為重”的旗號,出兵調停瓦崗軍和洛陽軍之間的衝突。必要時刻,可以主動向王世充發起攻擊,為瓦崗軍伸張正義。
最後,李淵下了一道聖旨給程名振。命令其帶領麾下兵馬翻越太行山,攻擊竇建德治下的魏郡、武安等地。吸引竇建德注意力,以給李道宗創造機會。
下完了三道聖旨。李淵宣布散朝。卻又單獨把裴寂留了下來,在禦書房裏商議河東戰場下一步的規劃。其間,難免又提到了程名振、王伏寶等人。李淵笑了笑,低聲誇讚道:“朕當初答應你千金買馬骨,沒想到真買回了匹千裏馬來。最近,有關王君廓的戰績,已經塞滿了朕的耳朵。這樣的人才李密居然不能用,真是白白便宜了朕!”
“瓦崗眾豪傑,個個拿出來幾乎都能獨擋一麵。但放在一個糊塗蛋手下,就好比人壞了腦子,四肢再健全也不會有什麼作為了!”裴寂點點頭,笑著附和。“所以臣更傾向於趁瓦崗兵敗之際示好,為大唐招攏英才。而不是給一個死人報什麼不相幹的仇!“
“哦?”李淵笑著扭頭“剛才在朝堂上你怎麼不這麼說!”
“朝堂之上,陛下不也沒做任何偏袒麼?”裴寂聳聳肩,很不客氣地回答。“那麼多遺老遺少在場,臣如果把話說明白了,豈不被他們記恨一輩子?雖然有陛下給臣撐腰,臣內心無懼。但天天被他們像堆蒼蠅般圍著,也是個麻煩!”
“好你個裴玄真!真是個佞臣!”李淵哈哈大笑,指著裴寂的鼻子說道。
“陛下如果能一直保持聖明的話,臣做個佞幸之徒又有何妨?”裴寂搖搖頭,微笑著回答。
聞聽此言,李淵更是樂不可支。直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才緩了口氣,擦著眼角說道:“你這個佞臣,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強多了。至少你能幫朕出點有用的主意。不像他們,隻顧自己的名聲,不顧朕的江山!”
“臣非智者,唯長於執行耳!”裴寂也不客氣,接過李淵的話頭自我標榜。
“嗯,朕承認,朕相信這一點!”李淵笑著點頭,然後想了想,繼續問道:“可程名振卻一直沒什麼表現啊?朕記得你曾經說過,三人之中,以其材質最佳!”
“良材美質,潛力猶在王君廓直上。之所以沒立現毫末,想是沒被放於穎中吧!”裴寂笑了笑,低聲向李淵解釋。
李建成並沒給程名振應有的重視,這點李淵通過自己的渠道也有所了解。錐處穎中,必將脫穎而出。如果程名振真的如裴寂所說是個難得的人才的話,他得不到表現機會的原因隻可能有一個,那就是,太子並沒有真正能將其收做嫡係。
想到自己那做個民部尚書遠比做皇帝更合適的大兒子,李淵也覺得非常頭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皺著眉頭抱怨:“朕已經安排到這種地步了,他們還要怎樣?那程名振也是,本事未見得如何,性子倒很桀驁!”
裴寂這幾天查看河東送來的軍報,已經猜到程名振按照自己的叮囑,盡力勸阻了太子的貿然行動。對於懂得知恩圖報的年青人,他不吝於再送一份人情。想了想,笑著說道:“臣觀程名振,腦後並沒生著反骨。但其也不是輕易可被收做鷹犬爪牙之輩。太子不能用之,但我大唐卻可以用之。至於其他人,想必更無此福分!”
“哦…….”聞聽此言,李淵心裏稍微好受了些,“也罷,能為大唐盡力就行。他現在不過二十出頭,待朕百年之後,太子自然就可以用他了。你再替朕寫兩道手諭吧,一道給程名振,命令他翻越太行山後,一切隨機應變。朕也不給他設什麼一定達成的死目標,能全身而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