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冶子和黃騰衝一起出來了,毛大竹險些沒跌破眼鏡,隻見黃騰衝試圖搭上冶子肩膀,隻是兩人的身高實在是差的有些遠,他隻能踮起腳,仰著頭,嘴裏說著:“阿冶,你放心,跟了老哥我,保準你以後在北京跟大閘蟹一樣橫著走,這類搬蟹的粗活,老哥幫你找上個十個八個人來做。”
美芯見過了黃騰衝對著旁人的態度,對著高官巨富時,他獻媚討好,對著同僚時,他陰狠歹毒,對著下屬時,又是另外副嘴臉。就是自己的大哥,也沒多得他的幾分好臉色。
“那就麻煩黃大哥了,”冶子依舊是憨著一臉的笑容,再和毛大竹說了,以後他就不來送螃蟹了,至於魯叔那裏,也托他說一聲。
毛大竹這才反應了過來,感情冶子這小子奔富貴去了,丟棄了魯叔那樣的糟糠兄弟。毛大竹的老臉上多了幾分鄙夷,他和冶子相處不深,可冶子在北京那麼久都是靠魯叔照顧的,他小子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冶子,你小子不厚道,你這種人,我那師侄女是絕對不會看上眼的,”毛大竹雖說認錢,可也分得清好錢壞錢,冶子這樣的忘恩負義的行徑,他是很鄙夷的。
冶子麵上不悅,“毛大爺,我敬你是個長輩,才托著你幫忙轉告下魯叔。姐夫不是說男人該幹一番事業嘛,我這就闖一番事業。”
黃騰衝在旁附和著:“可不是嘛,男人有了錢就會有女人,阿冶跟了我才會有出息。美芯,你說是不是?”
美芯怔愣在旁,遲疑著點了點頭,冶子丟下了自行車,頭也不回,坐上了黃騰衝的那輛豪華林肯車,帶走冶子的同時,黃騰衝還把最後的七八個蒲團都買走了。
毛大竹雖說收了錢,心裏卻憋氣憋得慌,坐在了店門口生悶氣,誰進來都吃了他一頓瞪眼。
下午關店前後,魯叔急匆匆地進了門,冶子送大閘蟹出門那麼久,都還沒回來他,他還以為碰上了什麼事,就找上了門來。
“毛老爺子,今天您看店啊?冶子那小子又跑哪裏玩去了?”魯叔大老遠就看見冶子的那輛破舊自行車停在了車門口,泡沫箱子已經被搬下了車,大閘蟹在攤位上擺得整整齊齊的。
“甭提他,聽了名字我就覺得惱火,”毛大竹把門一鎖,讓魯叔去自家喝酒。
魯叔把自行車推在手裏,聽著毛大竹講了事情的經過,好半會兒沒說話,許久才歎了口氣:“算了,那孩子是個有出息的,跟著我隻會困住了手腳。”
毛大竹也不知怎麼安慰,他想起了冶子走之前,留下了他的腰包,說是以後用不著那玩意了。
魯叔打開了腰包,愣住了。毛大竹探過頭瞄了眼,腰包裏隻有一張銀行卡,那是魯叔上一次給冶子的養蟹錢後,冶子去銀行辦得卡。卡上寫著六位數的密碼,此外還有一張紙條:“叔,冶子走了,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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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騰衝帶著冶子,先去了趟百貨,一路上他們走了好幾家專櫃,替冶子換了一身光鮮的行頭。
“美芯,你來瞅瞅,我這小兄弟,穿啥像啥,還真有幾分派頭,”黃騰衝睨著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的冶子,心想,剛開始看著這小子是個憨的,怎麼換了身衣服,就看著成了個“小白臉”了。
不過臉長得帥氣,體魄可是有夠彪悍的,尤其是那腿,也就國外的幾個大牌子的衣服,才能合穿,國內的衣褲,一套都是短了。
高級成衣店裏的女售貨員們都圍了上來,在旁吱吱喳喳著那個看著很像是模特的小夥。
“是挺好看的,阿冶是個典型的衣架子,”美芯瞧著冶子,在旁笑著,冶子的年齡和她的一個堂弟挺相近的,就是身形要高壯些。
“剛試過的幾套,都包上,阿冶,我看你手上光禿禿的,老哥再陪你去買隻表。女人看包,男人看表,前麵有個浪琴表的專櫃,買隻表配衣服也成,”黃騰衝賣力籠絡著冶子。
冶子微笑著,從售貨員們手裏接過了袋子,走出店門時,迎麵做過了一對母子。
黃騰衝停住了腳,嘴角像是要上揚,又像是要下垂,一臉的哭笑不得,“周先生,您回國啦?”
周子昂回國沒幾天,就被母親奚麗娟拉著出來購置秋冬的衣服,見了黃騰衝的招呼,他連回應都懶得回應,還是周母客氣著應了幾句。
沒打算和黃騰衝寒暄的周子昂不耐著往前看,越過了黃騰衝那個油光的額頭,周子昂注意到了他身後跟著的年輕人和少婦。
其中的那名很是醒目的年輕人,吸引了冶子的注意。
一陣奇異的壓力瞬間湧起,冶子提著購物袋的手,握緊了,眼睛毫不退縮地迎上了眼前這個長得男女不分的男人。被他忽然盯著,冶子渾身都覺得不自在,體外似有一股壓力,在擠壓著他的五髒六腑。
銀戒在他的口袋裏發出了仄人的熱量,冶子能感覺到,在空間裏的“小豬”還有其他幻獸都在躁動。
這個男人,很特別。
“黃先生,這位是?”周子昂本是很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了轉變,他開口問道。
“這位是我新請來的水產專家,名叫李冶。別看他年紀輕,可是個天才型的人物,”黃騰衝對於周子昂的忽然轉變態度,心裏有些小得意著,比起周子昂這類留洋歸來,真功夫沒多少的洋專家,李冶可是真材實料的。
“您好,我叫周子昂,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下,”周子昂伸出手,冶子稍稍頓了頓,也伸出了手,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隨即又鬆開了。
周子昂和周母走開了,黃騰衝訕訕地說:“阿冶,我們再去前頭鍾表區看看?”
“好,”冶子想了想,將那枚放在了口袋裏的銀戒戴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