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坐李義江的車趕到省委省政府高級官員居住的新海苑,趕上謝晚晴的車也進大門。
替謝晚情開車的是名職業裝扮的女人,三十四五歲,短袖條紋襯衫,洋灰套裙,白淨的臉上戴著金邊眼鏡,給人幹淨利落的感覺。
兩部車停在院子裏,張恪站在台階上,看著謝晚晴走過來。
沒有最初見的紅潤嫩膩,臉愈發顯得雪白,沒有一絲雜質,眼神很疲憊,謝晚晴看見張恪,繃緊的神經似乎輕鬆了些:“小恪也來了。”
“芷彤不肯吃飯,過來陪陪她。”
徐學平的愛人周叔惠走出來,鬆了口氣似的說:“你們都趕回來就好,小姑奶奶發脾氣,我都快急死了。你們飯還沒來得吃吧?”看見謝晚晴後麵的女人,“緋娟送晚晴來的,那留下來吃飯再走。”
“我怕下午給芷彤纏住脫不了身,就把蔡姐叫過來一起討論公司的事情。”謝晚晴在一旁解釋道。
“誌明留下來的爛攤子,你要覺得辛苦,就把股份撤出來,把芷彤帶好就行……”
“誌明放心將公司交給三哥他們,結果這幾年來公司管理一團糟,誌明這次帶我跟芷彤去海州,打算看看下麵的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裏,哪想到……”謝晚晴咬著嘴唇說不下去,紅著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周叔惠歎了一口氣:“這也怨不上你三哥他們,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謝晚晴抿著嘴不說話,周淑惠輕歎了一聲,知道勸不聽,側著身子讓大家進屋去。
張恪聽他們好像在說家族企業的事情,心裏奇怪,徐誌明是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怎麼還在省內經商?徐學平看上去不像肆無忌憚的領導,他退下去之後,民間也沒有不利他的傳聞,真是奇怪了,要知道中央早在八五年就有幹部子女回避經商的規定。
張恪走進屋子,看見芷彤赤著腳正下樓梯,踩到地板上,有些猶豫的站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仿佛受了驚嚇的小獸,不敢動彈。
張恪蹲下來,看著芷彤讓人驚悸的眼睛,說道:“芷彤不認識小恪哥哥了?”
芷彤這才走過來,手拽著張恪的衣角,又一手將媽媽的手指牽過來,稚嫩的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笑容,讓人心痛。
張恪無法明白車禍給芷彤這麼小的孩子心裏留下怎樣的恐懼,給她抓住衣角,整個下午就沒有鬆開手,謝晚晴也給芷彤拽得緊緊的脫不開身。
拿芷彤沒有辦法,謝晚晴下午與蔡緋娟討論公司事情的時候,張恪也得以在一旁聽著。
謝晚晴與她丈夫徐誌明在省裏創立海裕貿易公司是在徐學平調來做政法委書記之前,謝晚晴家族在東海省有著很好的商業基礎,海裕公司早年也取得一些成績,徐學平調來做政法委書記之後,徐誌明將公司的事務移交給謝晚晴的堂兄謝瞻管理,公司的股份全部掛到謝晚晴的名下,用以回避當時幹部子女及親屬不許經商的政策。
以轉手貿易為主營業務的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了密集的經銷網絡,這在九十年代,在現代物流體係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廠家必須依賴代理商、中間商將產品輸送終端市場,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的經銷網絡是相當重要的資源。